(文章系原创,文责自负)
——故乡碎碎念
离开故乡好多年了,终于有一日,我又重回故里。
记忆是支离破碎的,断层的,有些事物,更是淡极了淡极了的。如不是沿着那条既熟悉又陌生的路去走,真就想不起哪儿有棵树,哪儿有什么能引起我回味的标记了。
正是映山红开得最艳的季节,打着眼罩远远地望去,一簇一簇参差不齐的粉红,毫不羞涩地向我挥着红袖,招摇的很是暧昧。旁边那些绿色的高的乔木,矮的灌木,倒都成了不显眼的陪衬。
微风飘来花香,在周围肆意地弥漫,我合上双眼暂闭视觉之门让嗅觉开启,贪婪的把一丝丝的幽甜吸食到不知是胸腔还是肺里……
呵呵,我真的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有种被微熏了的醉,浅浅的醉。
小时候,家里除了一种能染指甲的、我们叫做“鸡草花”的花儿外,年年就是企盼着映山红的怒放了。
站在院子里,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山坡的那一片红,脚,也被吸引了似的一步步的往山坡上上。
置身于花海之中,先是使劲儿使劲儿地嗅,待嗅得饱了,香满衣了,再拣几枝身姿优美的折回家去插到瓶子里。
故乡是我心中最美的花坞!
那时候,我哪儿也没去过,只在这个小矿区里转。那时候,我觉得我的家乡很大,我的家也很大。因为我就那么远的视野,我看不到更遥远的别处。
在课本里知道有大海,可我没有看到过真正的大海。我的屋前只有一条小河,雨季水满,其他季节水浅却总是流淌着的小河,那里面还有鱼。
房前是一块玉米地,套种着土豆。屋后种了几架黄瓜,等黄瓜长到三、四寸长的时候我就摘了几个放书包里,课间时和三两个同学一起吃。
家的周围前山后山左右山,我的头顶是一小片天,真的,就那么一小片,但始终很蓝,没有雾霾。云也很白,飘的很悠闲……
故乡给我养大,给了我最初的启蒙。
回忆由远渐渐的拉近,我终于站在了我儿时居住的小屋前。
满目沧桑——窗子用两条木板交叉地钉着,门,上了锁,一把久违了、斑驳的、但依稀还能看得出是一把蓝色的老式小方锁。
墙上有水泥和黄泥用抹子抹了不知多少回留下的痕迹,屋底座露着青石,上面是红砖,但已有多处裂缝,看上去摇摇欲坠,不知何时便会倒塌了的十几平米的土坯小屋,对了,还有围在小屋前后和左侧的石头墙和木棍栅栏……
站在它的面前,我用十二分的不信纳着闷,这就是曾经我待了十八年的故乡的家吗?
看着它的样子,我唏嘘的真想落泪。因为很多人写故乡,总是延展它的日新月异,总是写它的欣欣向荣,但我的故乡是个老矿区,是个已经没有了矿产开采的老矿区,现在的它,就像是个苟延残喘的老人了。
望着它垂垂老矣斑驳的样子,也不知我们走了后,这里相继住过了多少人家?也不知它经历了怎样的风霜雪雨?
我把手伸到栅栏的缝隙里,企图去摸摸那露出骨的墙身,怎奈手不够长,又有墙和栅栏隔着,我怎么也够不到,手,也只能停在那里虚妄的抓着一手的酸辛了。
故乡,我故乡的小屋!你虽已老去,虽已没有了原来的模样,但你的筋骨仍在,你依然站在这里不倒。
是你把我和我的父母亲,还有我的兄弟姐妹们拢成了一个圆,像十五天上的月亮那般圆的圆。从我十八岁时去了别处,那个圆就少了一点,再是弟弟去别处工作,妹妹去别处工作,那个圆就再也没有圆过。
所以,故乡是我心中最圆的月!
光阴把故乡皴擦成了一幅水墨画,我的成长点染在画的每一个角落。
我不会忘记你——故乡,我会把你放在心底里永久的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