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述而第七》06：孔子的“五育融合”说明书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孔子是人类历史上，最早创办私学的人。而且，老人家的私立学校办得，要规模有规模，人家有弟子三千；要质量有质量，人家有孔门十哲，有七十二贤人。孔子死后，历朝历代的帝王都以能赐给他老人家一个封号，能敬拜瞻仰一下他老人家一番为荣。办私学，做教育，当老师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的确是没谁谁了。

到今天，孔子的标准封号是——大成至圣先师。压根就没有给后来者留下超越的空间和可能。

老人家之所以如此名声显赫，那是有一定水平的。今天看人家在两千多年前办私学时设定的“教学大纲”，完全可以在两千多年后直接拿来作为新时代教育高质量发展的“五育融合”说明书使用。

孔子讲：“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这实际上是他的教学大纲，他老人家的教育全部在这四个层次上融合展开。

为了看清楚其中的玄妙，我们倒着来看：

一、游于艺

据说清朝的封疆大吏年羹尧少年时特别不争气，压根不肯走正道。父母为他找了好几个先生，都被他打跑了。最后一位老师进门前，先要求东家将院子的所有门窗都封死，才接受年羹尧的拜师礼。老师进门后，啥也不教。两个人相安无事，谁也不干扰谁。老先生没事弹弹琴，吹吹笛子，人家不但音乐学得好，武功也相当了得。让小年羹尧沾不了身子，想使坏都没处下手。更要命的是，老先生轻功极好，感觉闷了，一抬腿便上了房，三两步就跃出高墙，到街面上潇洒去了。

就这么着，没有半月，年羹尧心服口服，哭着闹着要老师教他学本事。一来二去，便成了文韬武略的全才，在清朝历史上留下不小的名气。

年羹尧的事儿，不是个例。小孩子的学习，一般都是从好玩儿的具体项目开始的。春秋末期，这些具体项目已经固定化了，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全部都是具体的应用学科，人来到世间，总要在这些方面找个出口，才好混日子。当然，也不乏全才。

教育始于“艺”，所谓“艺多不压身”，所谓“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所谓“有一技，心不虚”就是这个意思。但还不孔子所受的“游于艺”。

二、依于仁

礼乐射御书数，六艺无论怎样精良，都要在“乐处于仁”的背景下展开。

什么是“乐处于仁”，就是自身与自心，自己与他人的相处之道。“乐处于仁”以自然和谐为根本。自身与自心要自然和谐，自己与他人要自然和谐。

己欲立，也要想到立人，己欲达，也要想到达人。这才叫“乐处于仁”。你的广场舞是跳得很嗨，搅闹的四邻都不得安宁，那不叫仁。游于艺的前提是“依于仁”。

三、据于德

什么叫据于德？

我们看孔子讲的“仁”是里仁，是乐处于仁。乐处总要有个合适的空间才好处，怎样判断所处的这个空间是合适的还是不合适的，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自然的还是忤逆的。这个判断标准就叫“德”。所谓“据于德”，就是依据“德”来作为判断标准。

什么叫“德”，《礼记》中讲“德者，得也”。所谓德，就是依照天地自然规律做事时的心得和成效。所以，《尚书》中讲“七世之庙，可以观德”。那是可以累积的成效和心得。这个德，是要向内心去求的，所求的是已按照天地自然规律把事情做对时的心得。

今天，我们讲“公德”，说到底，那是私德的最低标准，是私德的共识性标准。孔子教育弟子，不是要守最低标准，而是在最低标准之上，每个人在自己心中穷尽所能，去创造属于自己的更高的标准。

四、志于道

今天，我们简单的将道分为天道和人道。天道高邈深远，人道浅显明白。

子贡曾经感慨：“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耳闻也。”

意思是说，孔子用文章讲人道，大家是能听明白的。人道，本质上就是仁。但孔子讲天道是时，大家便都懵圈了。

浅显明白的人道精妙，还有比之更高邈深远的天道。人一旦领悟到了道，便会被道的高妙所吸引，自然而然的“志于道”。

在孔子的教学大纲中涵泳一番后，再回过头去看最开始的“游于艺”。

才依稀看到，整段话实际上是孔子教导弟子进德修业的秩序和方法，《礼记·学记》讲：“不兴其艺，不能乐学。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夫然，故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及而信其道，是以虽离师辅而不反也。”这个解释阐明了其中的道理。这里所谓的“游于艺”的意思是熟练掌握礼、乐、射、御、书、数等六艺，优游其中，如同鱼儿自在游于水中一般。

没有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哪里可能有悠游自在的“游于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