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天鹅绒」

「我还在想呢,怎么会有女孩子这么突然地接近我。这未免也太奇怪。」

「如果不是出于这份工作,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对我那么温柔了。」

她小声地说着后面那一句,可以从中隐隐约约地听出她倾注的情感。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冯易。关于那个人工智能,你知道多少?」

「姑且问一下,如果我说假话,或是不打算回答呢?」

「如果我没有获得我想知道的,你会死。」

「这样不好吧,万一我真不知道呢。」

我装作淡定地说着。

江枫和我说过,在这种场合下要尽可能多说点废话。这期间每多恢复一点体力,反击拿下对方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不要小看我们的情报网,你也应当清楚我想要知道什么。」

「既然你们有情报网,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听我这样说,她不耐烦地用手肘给我的胸口来了一记重击。

心脏好像停止了一瞬间,但它还是没有服输,坚强地继续跳动着。

「如果你不打算说,我会让你倍感痛苦地死去。」

身上两处同时的疼痛让我险些失去意识,但我还是稍微留了一口气,等待着也许能够到来的反击时机。

能够下定这样的决心来弄清图铃的下落,她身后的组织一定不可小觑。假如我说了出去,不仅是图铃、江枫,整个安泰组都会惹上麻烦。

「我不想让冯易你受折磨,真的不想……所以,可以请你全部说出来吗?在那之后,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又是被他人保证安全吗?……我不想那样。

「崔绒啊,如果没有这件事,我可能也差点就喜欢上你了。」

截止几分钟之前,她在我的眼中还是那个活泼,还有些悲观的普通女孩。时而会向我表示自己的心意,时而又会因为家庭的事发愁。那样一个果敢的女孩,只是用了我闭上眼的五秒钟,就摇身一变,化成了前来取我性命的存在。

「那可真是遗憾。在这件事结束后,我们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考虑交往的事哦?——只要你想活下去的话。」

「那不行,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仔细想想,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她一点,最起码她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啊,是吗……那么我也没有让你少受点痛苦的理由了。」

她瞬间把短刀架回腰间,然后做出突刺的姿势,目标是我支撑着地面的左臂。

「看来你还不打算说,那就先和你的左手告别吧。」


假话往往更好听一点。因为一旦暴露真实目的,便很少还会有人坐以待毙。

她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告诉了我要刺向我的手臂的这个事实。

我用出这一会稍微恢复的力气,使劲向右做出一个翻滚。似乎完全没有想象过此时的我还能如此灵巧地躲开攻击,她脸上的笑容来不及收回,便理所当然地刺向了一片空气,然后因为重心不稳,出现了向前跌去的趋势。

「什么……」

她甚至没有时间在脸上更换上惊讶的表情。翻滚后的我迅速调整成半蹲的姿势,然后狠狠地一踩地面,直接从背面扑向了她的身体。尽管这一招可能看起来远不如江枫的身姿优雅帅气,但是也足以让我一转攻势了。

掌握了主动权的我骑在她的身上,不忘一脚把那柄短刀踢向了足够远的地方,然后借着身体的重量制服住了她。

她的手臂明明很瘦,却出人意料的柔软。该说不愧是短刀的使用者吗,肌肉与脂肪的分布简直恰到好处,给人带来如此舒适的触感。说起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触碰女孩的身体,难不成都是这么软的吗?

从这个视角看去,她的身材非常也非常匀称,露出的双肩在月光下更显白嫩。如果不是在这种危机关头,我因痛觉和意识模糊的的大脑,一定会因此而变得更加混乱。

好在活命的欲望更加强烈,我才能及时停止这无聊的妄想。

「可不要太轻敌了,崔绒小姐。好歹我也是为黑道效劳过的人。」

「放开……我……」

她努力反抗着。进入安泰组以来,我的体能和近身格斗术都(被迫)有所提升。就算不考虑这个,再怎么着我也是个身体素质过关的男生,怎么会轻易输给和我同龄的她。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总不能这样一直压着她,但我又没有多余的手来向安泰组求救。

「我不会伤害你的,崔绒,所以先别乱动。」

闻言,她稍微屈服了一点,扭过头来,憎恶地看着我。

「为什么?你刚刚完全可以夺走我的短刀杀掉我。」

「我喜欢的那个人,一定不想看见我杀人的。我问你,崔绒,你之前和我说的,关于家里的事,都是真的吗?」

「……真是的,为什么满嘴都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是真的没错啦。不如说,和你说的一切,都是我的心里话,没有一句是骗你的。」

她表达的目的都很清楚,尽管她曾经用刀在架着我的脖子,但她确实没有说过谎。

「那喜欢我的事也是真的?既然那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唆使你来杀掉我。」

「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们,我大概早就饿死了。不对,在那之前,我大概会自杀吧。」

她不甘心的用手抓着地上的泥土。

「所以,他们就值得你效忠,然后来做这种肮脏的工作?我猜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脏活了。」

「肮脏什么的,随便你怎么说……只是,像冯易这样对我的人,还是头一个啊……」

「我之所以那样对你,是因为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和我一样,有些孤独的普通女孩罢了。你应该像个普通的女孩活着才对!」

「那又怎么可能!连父母都嫌弃的自己,还怎么能被社会所接纳?怎么可能像一个普通的女孩活着,我有什么资格去和你们这些能够拥抱幸福的人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如果你想的话,加入我们,我们可以给你想要的。」

「加入……?你是说……」

「嗯,加入安泰组。忘掉之前的不愉快,回到一个普通女孩的生活。当然,在安泰组里可能也不算很普通就对了。」

「像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的话,冯易可以喜欢上我吗?」

我有些犹豫。在我的心中早就有了无法改变的答案,但是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和她说出口。

「抱歉……」

「我不觉得那样算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还是让我们一起走吧。」

她缓缓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小声嘀咕了什么。

「引爆。」

「喂,你这是干什么!」

声控的炸药,只是从书中看到过,我可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居然能碰见真货。红色的光芒闪烁着,透过她胸口处的纯白布料,照亮着我的脸。我不知道在她的眼中,我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恐慌,诧异,还是绝望?

我试图逃离这个恐怖的存在,只不过这次轮到她把我紧紧的抱住,无论如何我也挣脱不了。

「果然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吧……是啊,早就该这样了。」

「初始化完成,接下来将无法主动停止爆炸程序。倒计时启动,10……」

那电子音比图铃的更加冷酷,给人的感觉如同死神。

只要我改口说出「我会喜欢你的」这种话,兴许就不会迎来这样的结局了吧。

可是,我不想再背叛自己的心意了。在遇见崔绒的那时,我被她的热情所打动,而江枫的身影在我心中发生了些许动摇。现在想想,我可真是太蠢了。一直以来,我就是喜欢那个充满正义感,做事干脆帅气的江枫,这份信念的根基,根本无法撼动。

这是我犯下的错误,违背了本心的自己,理应用这种方式赔罪。

十秒钟很短,在这短暂的思考时间中,已经过去了一半。

「崔绒。」

「嗯。」

「希望我们下辈子,都可以不用那么孤独。」

「是呢……不过最后遇到你,我并不后悔呢。」

我闭上眼,开始等待着几秒后那一刻的到来。

蓝白色的强光透过穿过我闭合着的眼睑,刺激着我的视觉神经。伴随着电荷的滋滋声,炸药爆炸的那一瞬间似乎被无限地延后了。

我睁开眼,看见不远的地上,有一个形似手榴弹的物体。已经绽放炸开的它,还在缓缓地向空气中释放出道道电弧。


「这是……」

「电磁脉冲手榴弹。专门为了对付电子设施而设计。」

「好可怕……如果江枫姐姐扔到树上弹回来的话,不止冯易哥,连图铃也会没命的。」

「我怎么会犯那种错误。而且你的意识不是有云端备份的吗?只是身体坏掉了的话,再让嘉居做一个不就行了。」

「呜呜……江枫姐姐好狠毒……」

拌着嘴登场的她们,真是越来越像一对姐妹了。

「她就是,你喜欢的人吧?」

「答对了。」

江枫稍微一捋她的秀发,优雅地向我们走来。

「于是,你们要保持这个动作到什么时候?」

刚刚自己因为没能挣脱,现在的我正被崔绒骑在身上。被江枫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这一点,远远的看去,这姿势似乎相当容易引起误会。

图铃温和地把崔绒苗条的身躯举起,然后又轻轻地放在了一边。

江枫无奈地看了看我,稍微叹了一口气后,拿出了腰间的M1911。崔绒见到货真价实的枪,就像冷兵器的惯用者第一次见到枪械一般,身体不自觉地后退了好几个幅度。

「一会回去再和你说,后腿同学。这位是崔绒同学,对吧?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江枫冷静地给M1911换上了崭新的弹匣,伴随着清脆的「咔嗒」声,给1911上了膛。

「死在这里,然后被我们毁尸灭迹。或者……」

江枫用左手从口袋中掏出另外一把有着枪械外观的玩意。那东西虽然有着手枪的外观,但如同塑料一样的材质完全无法让人把它和杀人凶器联系在一起。

「这是激素手枪,只不过里面装的不是激素,而是安眠药。你的第二个选择,就是在安全的睡眠状态下,跟着我们回到安泰组。」

江枫同时举起两把枪,对准了崔绒。

「想要哪个,你自己选。」

活着与死亡,崔绒面对这等简单的选择,竟然犹豫了起来。

她转过头,目光停留在了我身上数秒。露出一个看上去有些释然的笑容后,她又回过头去。

「那……我要这个。」

她没有用食指指向M1911。尽管1911可能不太高兴,但现场的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妈妈,我也会变成一个幸福的女孩吗?」

「当然了,等你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生活会慢慢地把你想要的都给你。」

啊……这里是梦境吗?居然能看见这么怀念的景色,

父母并非真心相爱。受迫于家中的压力,他们在相亲的场合上遇见了彼此。

「既然还凑合,那就是他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亲手了结掉每一个产生这种思维的人。


这种强迫他人结婚的事,甚至将一个人选择幸福的权利也毫无保留地剥夺走了。

结婚后,父亲的本性暴露出来,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渣。酗酒、赌博、家庭暴力,没有一个是他做不来的。可是,母亲却非常疼爱我,为了保护我,甘愿忍受着这一切。


直到那天父亲拿起桌上的啤酒瓶,试图恐吓我——再不听话,他就要拿那个砸向我的头。

母亲终于无法对于父亲的行为坐视不管,与父亲扭打在一起。被一直听从自己的母亲反抗,父亲恼羞成怒,丝毫不留情面地用出了浑身的力气,像是对待搏击用的沙袋一般,殴打着和他组成家庭的那个女性。那个曾经也对家庭幸福有着一丝幻想的女孩。

最后,伴随着玻璃破裂的清脆响声,母亲倒在了地上。被恐惧和绝望的我呆滞地看着这幅场景。母亲则是缓缓睁开眼笑着,看着平安无事的我。

在这之后,直到那血泊慢慢凝固,母亲也没能再睁开眼看我一眼。


没过几天,父亲就带回来另一个女人。从她身上的那恶心而又刺鼻的酒味来看,大概是在酒吧鬼混的时候认识的。

失去母亲的悲伤,早就让我麻木了。我时常在想,如果那时能毫不犹豫地对父亲动了杀心,帮母亲一把的话,这个家虽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但起码比现在好的多。这样的想法,外加上亲眼看见母亲倒下的那副场景,「杀人」一词所带来的恐惧与精神上的排斥感,逐渐在我的心中烟消云散。

那个女人成为我的继母后,我也没再和他们两人说过话。没有母亲在的「家」,现在对我来说只是晚上睡觉的住所罢了。

父亲总是从嘴中说些难听的词汇骂着我,但大概是因为我还是他女儿,所以没敢打过我。直到去年的某一天,他一边挥动着啤酒瓶,一边醉醺醺地向我走来。

数年前的每一幕我都还历历在目。

什么人生价值、人生幸福,活了这么长时间,我只想杀了母亲这个人渣,杀了这个残忍地夺走了最后一个爱着我的人的家伙,好好为母亲报仇。

我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他向后退了几步,酒瓶摔在地上,碎成两半,每一半上都有看上去便触目惊心,无比锋利的玻璃倒刺。我拿起接近瓶口的那一端,发了疯地向他身上刺去。

直到他因疼痛与酒精的作用失去了意识,我才停下手,直接冲出了家门。

现在想想,我没能给他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那份杀心可一点都不假。而且在决定「杀人」后,我的手没有任何的颤抖,脑子里空空的,只是无比坚定地重复着刺向面前的那摊肉的这个动作。

坐在路灯下,凉爽的晚风吹起,正好为我发烫的脑袋降温。接下来,我能去哪里呢?还想着好好学习,今后远离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现在看来是做不到了吧。

冻死、或是饿死街头的惨状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尽管这样,我也不愿意回到家中。

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吧。


「请问,小姑娘……」

或许是注意到我衣服上若隐若现的血迹,一个人叫住了坐在路边发呆的我。——他带着诡异的、具有机械风格的面具,加上宽大的衣服与低哑的嗓音,我不仅无法得知他的面容,甚至连他的性别我都无法知悉。

「你现在,无家可归了吗?」

「……是的。」

是啊。对我来说,那里早就不是「家」了。

「那么就加入我们吧,我们会报销你今后的生活费用,还是提供给你接受教育的资金。但相应的,你要完成一些我们交给你的任务。」

典型的坑骗套路。可是现在除了相信他说的,我还能怎么办呢。

「你们?」

「我们,是『尖塔』。」


令我吃惊的是,他以监护人的身份,毫不犹豫地为我预定了长达半年的酒店客房。包括中考结束后暑假的那段时间,我都有了可以住的地方。

他临走前,留下了一张封有银行卡的信封,从一个提包中取出了一个轻薄的笔记本电脑,对我说道。

「以后就用这个联系。」

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怀着这份疑问,我打开了电脑,却发现那和普通的笔记本电脑没有什么区别。


银行卡里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余额,承担我的日常开销绰绰有余。借着这份资金援助,我鼓起勇气,打算试着再多苟活一段时间。直到中考结束,我顺利的拿下了理想高中的录取,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暑期的时间,我突然想起那个笔记本电脑。在第一次打开没有发现异常后,我便一直把它放在房间的角落里,专心为学业做着准备。

充电,开机——等待着我的,却是一副和第一次开机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欢迎回来,『天鹅绒』。请查看您的任务清单。」

一打开电脑,有着血红色背景的窗口便弹了出来。

上面是一个人的照片,详细的身份信息、居住地址,甚至还有具体的作息时间。

在窗口最下方的一行文字里,我是这样被要求的。

「杀掉他,否则我们将停止对你的援助。包含银行卡的信封中藏着为你准备好的凶器,电脑的提包底部则是放着另外一个必要的道具。」

说实话,一旦动过一次杀人的念头,人就不会再排斥这种想法。

我找出了信封中藏着的那把短刀,还有电脑包下藏着的长方体……只是靠手感的话完全猜不出来,那是一个遥控炸药,而且是最先进的,只需要提前设置好口令,便可随时引爆的那种。

遥控炸药的包装上贴着纸条:「迫不得已时,用以同归于尽。」

「什么叫迫不得已啊……。我的生活早就迫不得已了。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吗?」

我自言自语着,接受了第一个任务。

完成这样轻松的任务,就能活下去,为什么要说不呢?


处理这份工作时,我往往是直接挑准治安薄弱的时间或地点,然后轻松地解决手无寸铁的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能做到毫无犹豫地夺走一个人的性命了。

为什么「尖塔」想他要死?他们没有告诉我,但我也没有兴趣。既然这是我得以活命的唯一方法,我只得一边持着活下去的信念,一边心怀对他们的感激,完成一个又一个肮脏又枯燥的工作。

我甚至很盼着哪天能被逮捕,然后判处死刑,这样也算是人生的一个圆满结束。没有人注视着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活着呢?或者说,我只是缺少一个死的理由罢了。

每一次成功地解决任务目标,我都会收到一份丰厚的报酬,足以支撑我数个月的开销。

回想起来,这份职业确实很像小说作品中的「赏金猎人」。


为了少杀几个人,我在生活中尽量做到了节俭,以延长接受任务的周期。当然,这份善意并不妨碍我在杀人时的果断。

工作,就要好好完成,绝不能怀抱私心。——本来,我是这么想的。

这一次,我没有选择任务的余地。我被「尖塔」指名,要解决一个叫做冯易的人。他似乎是和我就读同一所高中的同学,在运动会的接力赛时,我还不小心注意到了他一眼。

我有些惊讶,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为「尖塔」的目标?

我被告知,在他死之前,有些问题要问清楚,然后要一五一十的转告给「尖塔」。一旦掺杂「审讯」的环节,想要成功完成任务就变得困难许多。我在心灵默默地同情着这个名为冯易的家伙,同时开始编织起自己的计划。


我承认,第一句「我们交往吧」,只是计划中的一步而已。

第二句「我们交往吧」,连我都不知道,到底是计划中的一步,还是自己的真心话。因为在计划中,我应当只会说一次这五个字才对。

现在想想,那大概是真心话没错。

没想到,他竟然成为了特殊的存在。本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惕而讲述自己的事,没想到却得到了真正的理解与同情。

很久没有人,能像他这样温柔地注视着我了。

为了他,我可以回到那个我厌恶的「家」,找出了母亲送给我的最喜欢的衣服。……嗯,大小还合适,送去清洗一下,大概还能穿。

这样一个能够提供给我温暖的人,我不想让他死在我的手中。这样的他,一定能够理解我,接受我。

可他的眼眸中,有一个闪耀着光芒的存在。那个人是如此的闪耀,以至于他的眼中完全容不进我微弱的光芒。


最后,我的任务失败了。

不过,能得到一直注视着他的机会,可能也不错吧。


我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从四周的环境来看,这应该是某个酒店的豪华客房。

「崔绒小姐,你醒了?」

和我搭话的是一个留着及肩短发的女性。慢着,这幅长相,怎么有点眼熟……?学校里的老师?

「赵菊老师?你也被抓到这里来了吗?」

她听后,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要给你解释清楚,会有些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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