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裤子烂了没人补”,进入这一天,家家户户忙得不可开交,即使孩子衣服破了也顾不上缝补,形容人们为迎接春节,热火朝天的忙碌场面。
过年的新衣服大都早已准备好,所以就不在意现在的衣服脏破, 尤其是孩子们, 早就期盼着过年换新衣,每天扳着指头数着,都快等不及了。
记得那一年,就是在腊月二十五这一天,父亲才陪我去太原扯布,准备给我重新做一件新衣服,因为之前做的衣服,裁缝量错尺寸了,做出来极为不合身。为了让我过年能有满意的新衣服,父亲决定放下手头的活,再进一趟城。
我家过年采购的任务都是父亲去完成的,因为那几年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出门。外出全靠父亲,一个人忙进忙出的张罗买办,包括我们兄妹四个人过年的衣服布料。
那时候家家户户的新衣服,基本是手工缝制,不像现在买现成的就行,必须先扯回来布料,让裁缝店裁剪缝制做成衣服,也有少数心灵手巧的,就自己裁剪缝制,也有让人家裁剪好,回来自己缝制的。一开始全是手工一针一线地缝,后来有了缝纫机就好多了。
当时我大概有十二三岁,执意和父亲一起去,吃力地骑着自行车跟在父亲后面,去南寨上扯布。南寨离我们村来回大概有三十多里,去时大部分是下坡路,回来就基本是上坡路,只记得父亲满头大汗地蹬着自行车,累得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扯到的布料记得是大红色,和对联纸一样红,非常喜庆,也是我心中想要的颜色,非常满意。我只顾满心欢喜地憧憬着回家做新衣服,也就忘了一路的疲劳。
买回来布料,父亲就急着带我去镇上那家裁缝店,再量体裁衣,一般裁缝店过了腊月二十三就不收了,因为她给我裁剪失误,所以爽快答应马上给我裁剪。
人家不给缝制,就只能拿回家母亲缝制,母亲决定连夜给我做,好在那时我家已经有了一台二手缝纫机,爸爸在一旁帮忙拼接布料,老妈踩缝纫机缝制,其实一年也做不了几件新衣服,手比较生,得琢磨着弄,可想而知父母一晚上,是用多大的耐心才完成。
我累得早早上炕睡觉了,但是缝纫机的踏踏声,似乎一晚上在耳边萦绕。当我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崭新的衣服已经放在枕头旁边,感觉自己像个小天使,睡了一晚上礼物从天而降,太幸福啦。
新衣服是三粒扣小领西服,下面有两个方口袋,样式简单大方,却是当时流行的款式,也是我喜欢的样子。迫不及待地穿上,高兴得上蹿下跳,在炕上和地下奔达。
当时有多高兴,父母就应该有多欣慰。只是现在想起来会特别心疼父母,母亲带病坚持,父亲顶着一天的疲劳,为了我在过年时,能穿上满意的新衣服,连夜去给我做衣服。现在我也不理解,比较懂事的我,怎么当时就忍心让父母百忙之中,再为我去奔波操劳。
父母为了成全他们的小女儿过年能穿新衣的愿望,不辞辛劳的身影给我留下了最深刻的记忆,那件红色的小西服,就如一道温暖的光,教会我无条件去爱自己的家人。
从小生活在一个温暖的家庭里,父母亲给了我们兄妹足够的理解和无条件的支持,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反而让我们不忍心张口索要,我们兄妹之间也是相互谦让,从不你争我抢。尤其是我,在家中最小,更是得到了全家人的偏爱。
“穿新衣,戴新帽,高高兴兴过大年”,孩子们高兴的是穿在身上的新衣服,殊不知衣服上蕴含着父母多少的辛劳和汗水,多少忍耐与坚持,包含了父母对孩子多少的宠爱与期待。
我们一生会过很多年,但是每一个年留给我们的印象与体会是不同的。那时穿新衣服的高兴早已忘记,但是父母对我的疼爱却永远留在了心间。想起来不免有丝丝的愧疚却又无限温暖。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 父母也会尽其所能地为孩子们创造美好的节日体验, 过年也意味着尽量满足孩子们的心愿。唯有孩子们是开心快乐的,这个年才是幸福完美的。
那一年的年味,于父母就是孩子的满意与欢喜,留给我是最深刻最温暖的亲情。衣服会陈旧,而得到的爱会陪伴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