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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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已经会蹒跚学步,脱去厚重的外衣一身轻松,欢快如一尾鱼儿。外面鸟语花香,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气息。宝宝每天都有强烈的欲望出去行走,探索这个世界,风雨无阻。婆婆乐此不疲地跟着,毫无怨言,往往是我下班后烧好晚饭再电话召他们回来吃饭。
罗宥经常加班,有时饭也不回来吃,回来时我们母子已酣然入睡。
素心常常在QQ空间里晒一些吃大餐、游玩赏乐的图片,还不厌其烦地分享到微信,真是闲的,说是和姐姐姐夫一起的,却总不见人面只有景。我笑问:“是和你的真命天子一道儿吧?还拿姐姐姐夫做挡箭牌。”
素心微微红了脸:“不要把你和姐夫之间的小浪漫强加到别人身上,好不好?”
我朗声笑道:“哈哈,自从我们之间多了个小三,已经很久没浪漫过了。”
素心一怔:“你们之间有小三?”
“对呀,我儿子呀。”
于是我又开始了初为人母的俗套话题,张口闭口都是宝宝的点点滴滴。宝宝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吃喝拉撒都讲的津津有味,全不管听的人是何种反应,以为人家也和我一样满眼满心满脑都是宝宝。我不需要素心搭腔,一个人就能滔滔不绝,没完没了,喋喋不休。素心也确实不搭我的话题,只是静静地做事。我以为素心爱听,讲的更是忘情,更是投入,更是具体。末了,素心幽幽地来一句:“做妈妈的人变化可真大呀,心里眼里都是儿子,再装不下别人了吧?”
我以为素心吃醋了,笑道:“小样!有我儿子就行了,装别人干嘛?别人自有别人的妈装着。”
素心不再说什么,自去做事了。
玲子悄声告诉我:“听说素心恋爱了,不过爱上的好象是别人的老公。她姐姐又长期住在娘家,上海的家偶尔回去一趟,因为受不了她丈夫看她肚子的眼光。你说这姐妹俩怎么这个命哦,长得那么美,那么美,美的跟花似的,却不如一朵花娇贵。真是天妒红颜啊。”
我一愣,怪不得刚才说到“小三”,素心那么敏感。我刻薄地思忖:什么天妒红颜?明明是自作孽不可活。姐姐不走正路,妹妹自然上不了正路,也算是老天有眼。只可惜那个女人平白无辜的遭受牵连。
玲子还沉浸在对这对姐妹花的同情唏嘘之中。我碰了碰玲子,使了个眼色,玲子立即住了口。护士长不满地睕了玲子一眼:“上班就要有个上班的样子,多讨论讨论业务知识,多巡视巡视病人。有些喜欢谈论家长里短、儿女情长的,请下班后再谈。”
燕子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玲子。玲子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护士长是在指桑骂槐,却只能佯装不知。护士长想骂谁都会搭上玲子,以玲子为突破口,拿玲子说事儿,弄的真正挨骂的人只能装糊涂,没法当面锣对面鼓的针锋相对。反正大家都习惯了,包括玲子,所以有脾气没脾气的都发不出脾气。不过,今天我确实聊了许多与工作无关的话题,即使明指着我,我也无话可说。可话说回来,除了作报告,谁一天里还不说点题外话?
玲子装模作样地巡视了一圈,回到治疗室一本正经的对正在加药的护士长说:“护士长,我刚才差点闹了个笑话。我看到一个老阿姨的背影好像你婆婆,正准备打招呼呢,她倒正好转过身来,一看面孔差远了,没你婆婆好看。”
“你见过我婆婆?”
玲子做出一副思索回忆的表情:“去年不是给你送过几次午饭吗?你婆婆看上去健朗,显年轻,很和蔼可亲。”
护士长微微叹了口气:“是的,我婆婆是个好婆婆,她······。”
玲子把加好的药递给我,顺势做了个“OK”的手势,朝我眨眨眼,我会意。心想这没心没肺的家伙也开始学会把人往沟里带了,这进步可不容小觑呢。其实,我早就发现了,玲子的神经大条只是她性格豁达的体现,并不是别人以为的“傻大妹”,玲子不仅不傻,还很机智。一次一个小姑娘泪眼汪汪地问玲子:“阿姨,你给别人只打一针,为什么要给我打两针啊?”玲子马上学着幼儿老师的口吻说:“因为阿姨喜欢你的小手呀,看看这只手不看那只手,那只手要生气的。”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很配合地伸出另一只手,破涕为笑了;还有一次一位老人嫌盐水滴的太慢,气呼呼地对玲子说:“你看看人家两瓶都挂好了,我一瓶还没好,怎么搞的?给我弄快点!”玲子看了一眼老人旁边的年轻人,笑嘻嘻地说:“您别急呀,你俩出去跑一圈,他肯定比你快得多啊,让你跟他跑一样快,你也受不了吧?”有时候玲子的思维也会不走寻常路——一次玲子看着补液大厅傻笑,问她笑什么,她指指补液病人说:“你看,一个个盐水瓶下吊着一个个人,象晾照片似的。”经她这么一说,脑海里立即出现了胶片时代暗室里的影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