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女有梦
“郡主今日真是明艳动人啊,不知看呆了多少人的眼。”一同来参加赛马会的小姐道。
婉贞听惯了别人的无心的奉承也便没有搭理,打过招呼后就径直朝晋王一家走去。
拜见了晋王和晋王妃。婉贞便发现雪盈并没有来。由晋王妃那里得知雪盈前几日崴了脚,不方便出门便不来参加了。
这赛马会因比的是御马之术,所以少有女眷参与。就算到场,大多也只是为了一睹哪家的少年郎。若哪一年的英俊少年郎来的少,那来的女眷就更少了。
“这今年来的参加的人相比于去年真是少的可怜。就因为这次没有皇上看着,没了表现的机会就如此冷淡。真是世风日下。”宋廷拍着李世民的肩膀道。
“这赛马会本就无聊的很,想让大家来也难。”
宋廷仿佛猜到了什么,“那你来做什么?”
李世民发现自己的话被宋廷哽住了,立刻反拍了宋廷的肩膀,欲转身离去,临走抛下一句,“我无聊。”
宋廷自然了解李世民,便更觉得他今天的反常。
婉贞因来得早,又出尔反尔地折回来出席,因此并没有可以搭话的人。独自一人这儿溜达一会,那溜达一会,目光有意无意的向周围扫视。
那位翩翩公子正在练马场上试马。她从未像这样仔细看过他。原来他的面庞是如此轮廓分明,透着十七八岁少年独有的英气。身姿挺拔,虽在颠簸的马背上却觉得十分地稳当。不由得她望地出了神,不觉停下了脚步,变成正正当当地看着他。
终于,马背上的少年发现了她的目光。当双方的目光对上,年轻的漂亮姑娘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匆匆转身离开。
李世民有些不知所措,他似乎很惊喜她竟然在看自己,可是对于她的躲闪又不明所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免想起那晚自己的唐突,是不是自己的冲动让她感到困扰,她是不是从心底对自己产生了厌恶。李世民看不透她的心思,不知道她她的想法,但有一点似乎是清楚的,得到她,甚至只是自己的一个奢望罢了。
婉贞一路快走着,回头望着自己刚走过的那条小路,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慌张。
走到拐角处,待回过头来,却猛地迎头撞上来一个人。婉贞被撞得连忙扶住墙。而另一个被撞的人,也被身后的宫女扶住。
跟在那人后面的女子立刻冒了出来,她穿戴不似宫女,一看便知是哪家的小姐,“没长眼睛啊,你可知你撞到了太子妃。”
婉贞被撞得有些懵,这时仍然扶着墙,面对着墙面,等她转过脸去对着那小姐一瞪,眼中带着丝丝的愤怒与凌厉。
那小姐立刻收回了刚刚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弱弱地说了一句:“哦,原来是长宁郡主啊。”
婉贞并没有回应,太子妃也察觉到了杨婉贞的怒气,,连忙用那种长辈特有的极其温和的语气安慰道:“婉贞有没有撞疼哪里,哎呀,都怪我走路没看清,撞到郡主了。”
婉贞真正生气的不过是刚刚那人对自己的呵斥,并不是因为撞到了自己。被太子妃这么一说,不就变成了婉贞明明撞到了人却偏偏跋扈到要一个长辈道歉吗。婉贞自然了解太子妃的德行和这句话的话外话。立刻回应,“婉贞怎会和太子妃计较,婉贞只是觉得有些人趋炎附势,嚣张跋扈,看不顺眼而已。”
旁边那位显然忍不住,正想上前“对骂”时却被太子妃一把拉住,
“婉贞今日我们就各退一步吧。这样闹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嘛。”
杨婉贞看着躲在太子妃后面的那个人,心中只觉得无比厌恶,再看看太子妃,赤裸裸虚伪至极。自己的女儿刚刚逝世,自己却在这里如此维护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一想到她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所作所为,又在人前装慈母。婉贞也不想与其再多口舌之争,半句话没说,转头就走,丢下在原地怔怔的一群人。
太子妃刚刚那句话本来是想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却不想杨婉贞是极其不领情,那一扭头在她看来是对自己的不屑和鄙视,想到这儿心中的愤怒就隐隐作祟,眼神凶狠狠地盯着婉贞远去的背影,“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摆脸色。”
婉贞整了整装束便回到晋王妃身边和她唠起家常来。婉贞自小没了母亲,晋王妃就成了皇后之外她接触的最多女性的长辈了。晋王妃是杨雪盈生母,又因为婉贞父亲的缘故,自然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多了些怜悯与尊敬。而婉贞呢,始终把握着和这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长辈的关系,既亲近,又生疏。婉贞常常想,也许这就是自己与雪盈之间的不同。雪盈从来以诚以真心待人,所以她活得如此简单。而自己,始终没人能让自己完全信任。婉贞习惯了以恶看人,总会去看透人性中的恶,所以活得太累,也没能与谁亲近过。
此刻高台上的婉贞与晋王妃交谈正欢,刚刚被撞了的太子妃路过,这不,今天得罪了她的两个人聚到一块了。她心想,我自己的女儿这么容易就没了,你晋王妃倒女儿一个接一个,一个区区王爷的妃子,也敢夺了太子妃的风头。太子妃与晋王妃本就势如水火,又加上婉贞今日与她的过节,太子妃一肚子的怒火,一种种阴狠毒辣的手段瞬间涌了上来。我的女儿没了,我也要你的陪葬,跟身旁的吩咐了一声,眼底尽是深深的杀意。
婢女感到十分诧异,“娘娘,是否太冲动了。这样做也没什么好处啊。万一被查出来…”
“本宫就是要她死,你做得干净些。”
婉贞走下高台,赛马会已经开始,所有人都围在旁边看得正兴奋。
太子妃的侍女名叫合欢,身手极好,也帮太子妃处理过不少人,此刻她正带着人来到一处猎人废弃了的猎坑,坑内只是泥土枯叶,人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这显然不是太子妃的目的。合欢并又让人在猎坑下面倒插满尖锐的竹子,这样人一旦掉入坑中,必死无遗。虽然平常猎坑中不会安插这么多利器,但即使有也没什么奇怪的,到时候也怪不得别人。
做好这些,合欢又来到马厩,本是打点好一切,却不知被李世民瞧见了,李世民也没看见合欢做什么怪异的行为,便没有多在意。反倒是合欢,转过身来看见李世民时瞬间惊慌失措,看到李世民没什么反应,又匆匆离开。李世民自然很诧异合欢刚才的表情,心想到,这样衣着华丽的侍婢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恐怕其中又有什么曲折,也不必去太在意,指不定又是哪些小姐们的勾心斗角,又何必去搭理。
此时马厩里也没剩多少马了,基本都上了赛马会。不一会儿,李世民还没离开,宜心便进来了,立马认出了婉贞早晨来这儿时骑的那匹马,那是婉贞自己的马,品种优良,马鞍等一切装饰都精致美观。上次在越王府即使匆匆一面,李世民也认出了,宜心是杨婉贞的婢女。
“是长宁郡主要骑马吗?”他问道。
宜心被问的有些诧异,她自然也认出了李世民,“是。”因为上次也没留什么好印象,宜心也并不想多搭理李世民,牵着马便离开了。
李世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待李世民挑好马,才想起刚刚那个惊慌失措的婢女。她很可能在马上做了手脚,然而这些剩下的马都是没主的,都不知道会被谁骑,她自然不会动手脚。那有主的马就只可能是杨婉贞的马了,想到这儿,李世民立刻慌了,刚刚杨婉贞婢女牵走的马,是被人动过手脚的,他立刻骑着马去找杨婉贞。
在远处就看到了宜心,
“你家郡主人呢?”
这已经是李世民的第二次莫名奇妙了,宜心便有些疑虑,“李公子又什么事吗?”
“郡主的马很可能被人动过手脚,快告诉她在哪!”
宜心一听立刻慌了神,她自然担心婉贞的安危,“可是郡主已经骑马进林了。”
李世民二话不说便扬鞭冲进了树林。
再看此时的杨婉贞,胯下的马不知怎的,越跑越快,甚至已经不受控制,如疯了一般上下颠簸,极力想把身上的人摔下来。婉贞死命抓着缰绳才勉强伏在马背上,可又坚持的了多久,一旦被马摔下来,必定摔得不轻,万一再被马踩一脚,那命想必也是没了。所以此刻婉贞也是害怕了,想要纵身跳下马,没有合适的时机,说不定会断胳膊断腿的,一直在马背上也不是办法。眼看马儿冲进了茂密的丛林,马儿尽管在里面猛冲,伸出的枝桠却把婉贞的胳膊和腿都割破了,鲜血印湿了青衣。好不容易到了开阔地带,婉贞也准备跳下马时,马儿也已经力竭而死。还没等婉贞准备好,马儿已经一头栽倒在地。婉贞只觉得没有了支撑的东西,强大的惯性把她直往地上推,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不幸的撞到了头,只觉得天昏地暗,再没有知觉。
合欢和一些潜伏在各个角落的人早就准备好,一旦杨婉贞倒地,就把她和那匹马丢进事先做好的陷阱里,这样只会是说杨婉贞不甚骑进了陷阱,不幸身亡。合欢正准备动手时,远处就想起了马蹄声,李世民看到昏倒在地的杨婉贞立刻冲上去,唤了几声没有反应,便快速横抱上了马。合欢自然不能暴露,更不能让人知道这是一场阴谋,只能任凭李世民把人带走。
“杨婉贞,杨婉贞!”李世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杨婉贞的名字。
杨婉贞吃力的睁开双眼,发觉自己已躺在这个人的怀里。刚刚才经历了生死一瞬,如今躺在这温暖的胸膛是如此安心。这才想起,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救自己了,还记得上次是那么尴尬。
杨婉贞轻轻拽了一下李世民的衣服,李世民见她有了反应,逐渐停了下来。
“郡主,感觉可还受得住?”
婉贞吃力地一笑,“还好。”见李世民又欲快马加鞭往回赶,她又说道:“回去之前我有话对你说。”
李世民的意思自然是先回去救治再说也不迟,可被杨婉贞死死的抓着衣裳,仿佛是什么非说不可的事一般,也就停下来静静听了。
“我记得你在海棠树下对我说你想走近我,守护我,是不是?”
李世民没有作答,这被李世民认为是两人之间最大的尴尬,可不是,表白被拒绝了嘛,却不曾想她却主动提起。
杨婉贞见他没有反应便继续说下去,“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甚至想娶我。其实当时我拒绝你时,心里远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决绝。我激动了好一会儿,也犹豫了好一会儿,甚至连条拒绝的理由都编不像。那是因为…………我也喜欢你。”
婉贞说完最后几个字,便默默的去看李世民的反应,可是她躺在他的怀里,看不清他的任何脸色,他也不说话,婉贞发现自己说了这么多,李世民却无动于衷,难免有写急了。
“我知道当时我拒绝了你,现在又改变心意有些不讲道理,我也不要求你一定还要等我,我只想问问你,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婉贞感觉被人抱得又紧了些,他的下巴慢慢的贴着她的头顶,“我既说喜欢就绝非儿戏,只要你愿意,我始终都在。”
婉贞满意的闭上了双眼,往他的怀里靠了靠,马儿就又飞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