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方二十三岁的凯里已经在帮着表兄照料一些事务了。这时的马克已经买下了红府以及附属于红府的大片地产。凯里负责监管必不可少的雇员。他的职责很繁杂,既是秘书,又是土地经纪人,又是业务顾问,还是朋友。这些角色他都要当,但都不是全职的。马克很倚重他,不喜欢拿马太这个名字称呼他,都是直接叫他“凯”。他觉得凯是最可信赖的。一个魁梧、壮实、下巴厚重的,不会拿废话来聒噪你——这对于一个事事处处都当仁不让的人来说不正是天赐厚礼吗?
如今凯里已经二十八了,可从各方面看都像是四十岁的人,跟他的保护人同岁。他们时不时地在红府招待一大帮子人。马克更好招徕那些其地位不足以回报他的好客的那些宾朋,——这个特点说的好听点儿是讲义气,说得不好听是爱虚荣,就看你乐意怎么形容了。现在就让咱们瞧瞧那些来吃早餐的宾朋吧。那个叫斯蒂文斯的客厅女佣已经替咱们瞥了一眼了。
第一位露面的是朗波尔德少校,身材高大,灰色头发,灰色胡须,上穿诺福克式外套,下穿灰色法兰绒裤子,话不多。他靠退休金生活,给报纸写点自然史方面的文章。他在靠墙摆放的桌子边审视着一盘盘美食,最后慎重确定取用“凯吉瑞”(一种印度风味的食品,用鸡蛋、洋葱、青豆烩炒而成。——译者注),将其端到餐桌上享用起来。第二个人进来的时候,他又取来一根香肠。来人名叫比尔·贝弗利,一个开朗的小伙子,上身穿色彩明快的运动服,下身穿白色法兰绒裤子。
“你好啊,少校!”一进门他就打招呼,“痛风怎么样了?”
“那不是痛风。”少校粗声粗气地应道。
“嗐,管它是什么呢。”
少校嘟囔了一句什么话。
“我很看重早餐桌上的礼貌。”比尔说着,盛了满满一大盘子麦片粥,“大部分都不懂礼貌。所以我才会问问你的情况。当然,你要是把它当成秘密也不必告诉我。要咖啡吗?”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问道。
“不要,谢谢!我没吃完东西不喝咖啡。”
“好习惯,少校。我就是随口一问,也是一种礼貌。”他在少校对面坐下来,“哦,今天天气真好,很适合出去活动活动。当然天很快就会亢热起来,但那也是贝蒂和我拿分的好机会。打到第五区(指高尔夫球场上的球穴区。——译者注),你在43年那场边境冲突中负的旧伤就会开始折磨你;打到第八区,你那因长年累月吃咖喱受损的肝脏就会支撑不住;打到第十二……”
“闭嘴,你这头蠢驴!”
“啧啧,我只是提醒你。嗨,早晨好,诺里斯小姐。我刚跟少校讲你和他今天上午会出现什么状况。要帮忙吗?还是你自己挑选早餐?”
“不必站起来了。”诺里斯小姐道,“我自己来吧。早晨好,少校!她笑盈盈地招呼道。少校点头致意。
“早上好!天快热起来了。”
“我不是说了吗,”比尔又说起来了,“那正是我……嗨,贝蒂来了。早上好,凯里。”
贝蒂·卡拉丁和凯里一起走了进来。贝蒂是约翰·卡拉丁太太的女儿,芳龄十八。约翰·卡拉丁太太是个画家,现已守寡,在目下这种社交聚会中替马克充任女主人的角色。露丝·诺里斯一般情况下以女演员自任,到了假期则则以高尔夫球手自任。她在这两方面都有不俗的实力。无论是登台演出还是做三明治,她从不怵头。
“各位注意,汽车十点半左右到。”凯里从信上抬起目光,道,“各位在那儿吃午饭,吃完就坐车回来。这样好吗?”
“我就想不通,为什么我们不能打……两局?”比尔满怀希望地问道。
“下午太热了。”少校答道,“早点回来喝喝茶多惬意。”
马克走了进来。他一般都是最后一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