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3日
重回高安
小年后在南昌城出行,举步为艰。偌大的省城,在春节的序曲奏响后,已变成一座名副其实的堵城。中午两点,我从南京东路出发,一路向西,准备到洪城大市场,乘坐到高安的长途汽车。十年前,我也曾从那儿出发去过高安。平日不到一小时的车程,如今两小时过去,我还在路上。洪城大市场一下子变得遥不可及。汽车开开停停,如蚂蚁般爬行,放眼望去,长长的公路如蜿蜒的停车场一般。
几小时前,我拨通了根保的电话。经楼戏班正在高安石脑镇旁的一个村里演出,年前最后一个点。根保说,也有其他点想让他们接着演,但他拒绝了,演员们都想早点回家准备过年。春节快到了,年货还没买好。如果我愿意来,他可以到石脑镇上来接。
葛主任,高安市某处办公室的领导,下午一点多发来信息问我上车没有。十年前,我开始对戏班采访时,何老师——高安市委一位德高望重的领导,还在樟树市政府任职时,对我的工作大力支持,在我采访期间提供各种便利条件。当他得知我要对戏班做重访后,第一时间反馈,愿意做最大的支持。葛主任就是他特意委托给我接待工作的相关人员。
当何老师得知我因匆忙上路,没有带相关的采访设备,照相机摄像机一概全无时,马上表示全部帮我解决。这让在南昌城里一直为设备焦躁的我,顿时安心不少。除了必备的衣物外,我唯一可以做采访的工具就是手机,还有用来做笔记的记录本。这对于采访工作而言,大大的不够。
去洪城大市场的路上,我陆续看见坐在车里的旅客,耐不住无休止的等待,选择下车步行。此时,同样忐忑的我心里暗暗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赶不上到高安的汽车,我就近找酒店住一晚,第二天买最早的汽车上路。
大约四点半,汽车终于靠近洪城大市场。迫不及待地下了车,我把厚厚的羽绒服脱了,绑在身上,一边拖着行李狂奔,一边向行人打听长途汽车站的具体位置。节前的洪城大市场,这个江西省综合性零售批发市场的老大,到处布满喜庆洋洋购买年货的人群,车水马龙,拥挤不堪。经过一拨拨肩背手提的人流,我终于汗流浃背地挤进了长途汽车站。
大厅左侧的两个窗口,依旧带着十年前微弱的记忆,重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那里专售到高安等附近县市的汽车票,各自排了不到十人的队伍。电脑前飞速打字的售票员告诉我,每五到十分钟,便有一班发往高安去的班车,现在还能买五点过五分到高安的汽车。她补充道∶要到东部汽车站去候车,出售票厅,往东走180米。
此时已是下午的16∶50,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从阳光明媚的中午出发,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赶到汽车站。悬挂了半天的心稳稳放下,我深深吸了口气,今晚总算能赶到高安。我给葛主任发去买到汽车票的消息。
果不其然,东部车站到高安的汽车又密又多。我赶到东部汽车站时,一趟更早时间的汽车还安静地趴在站内,司机和随车的售票员在一旁闲聊,车里的乘客还没坐满。我掏出座位为01号的车票,厚着脸皮请求售票员让我挤上这趟即将发出的汽车,结果她一摊手,狠狠地打击了我一番∶不行,所有的车票座号连着身份证信息都被输入电脑,无法更改。
17∶10左右,我所乘坐的汽车离开了车站,朝高安驶去。汽车司机小心地选择畅通的路面,开开停停。我特意咨询过司机到高安的路途花费时间,他说平日大约一个半小时,堵车则无法预料。
汽车在越来越暗的黄昏里行驶,路灯在夜色中渐渐露出暧昧的颜色,半小时后,终于离开拥挤的南昌,开始在平坦的大道上飞驰。我给刘明发了条短信∶“我在去高安的路上,准备去拜访根保戏班,你在高安市吗”?
大约几分钟后,刘明的回复到了∶“我在高安,你什么时候到达高安”?
“大约七点,今晚可能住在高安,根保他们现在在石脑演出”。
“到了高安,打我电话,我陪你去”。
19点,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汽车驶进高安市长途汽车站。一辆打着双闪的现代越野,停在公路旁。中等个子四十几岁的葛主任,从驾驶座上跳下来,引我上车,并介绍已在车内后排就坐的一个年轻人给我认识。他就是小何,我明天采访的向导司机兼帮手。白白净净脸圆圆的小何,架着副眼镜,西南某大学化学专业毕业,一看就是个非常利索能干的小伙子。根保戏班今晚没演出,我临时决定,不赶去戏班,一来天色已晚,二来担心住宿问题没法解决。
在去酒店的路上,我给刘明打电话,希望他现在能到我的住所来见面,他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