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沙子、水、沙盘、沙具及其象征
沙子和水都是沙盘游戏疗法中的操作性要素。看似简单,但包含着朴素与自然的心性,包含着原型意象及其象征。于是,对于沙子和水的认识和理解,也是理解沙盘游戏疗法的重要组成。
(一)一沙一世界
“沙”,汉字的构成为水少沙见,水中所见的细石。但我们也知道,犹如海边的沙滩,也正是潮涨潮落,大海千万年的冲刷所致。我们可以想象,本来是海边的巨石,经历千万年的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阳光与冰川的变化,在种种不可思议的自然力的作用下,留在我们的沙盘之中。于是,其中也就有了这历史与时间的承载。或许,在发明钟表之前流行的“沙漏”,其中也正是这种沙子特性的体现。
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曾用这样四行诗句作为其长诗《天真的预兆》(Auguries of Innocence)的开始:
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翻译家王佐良先生将其翻译为:
从一粒沙看世界,
从一朵花看天堂;
把永恒纳进一个时辰,
把无限握在自己手心。
我们则更喜欢如下的翻译: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手中拥有无限,此刻化作永恒。
看似普普通通的沙子,却包含着珍珠般的色彩,凝聚着历史心性的结晶。在许多文化传统中,沙子也被赋予神圣的意义,或作为神圣的用途,比加藏传佛教的坛城沙画。《佛说四十一音经》中有这样的阐述,“辞亲出家,识心达本,解无为法,名曰沙门。”
我们常用“沙里淘金”来形容我们的沙盘游戏治疗。对于我们来说,沙盘中的粒粒沙子,便是我们心理分析炼金术的“原始物质”,而沙子中所包含的心性意义,也正是沙盘游戏治疗的追求。
(二)水中的文化蕴涵
在沙盘游戏治疗的基本设置中,“水”是其中的一项重要属性。标准的沙盘游戏治疗室总是配备两个沙盘:一个使用干沙的沙盘和一个可以用水的湿沙盘。一旦把水引入了沙盘,沙子的感觉也便随之而改变。我们也可以更方便地在沙盘里将沙子堆积塑形。
犹如沙子之朴素,水也十分的普通。但在我们汉语中,“水”被解读为“准(準)”和“平”,天下莫平于水;也即我们平时所说的“水准”和“水平”的由来。《说文》:“水,准也。北方之行。象众水并流,中有微阳之气也。”《白虎通》中说:“水位在北方。北方者,阴气,在黄泉之下,任养万物。水之为言濡也。”
在《郭店楚简》中有轶文《大一生水》篇,盛赞“大一生水”,于是生成天地神明……是故,大一藏于水,行于时……这很容易使人想起《老子》中的三十九章句“昔之得一者”之“一”与此“水”的关系:“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老子》说“上善若水”,此之谓也。
孔子逢水必观,逢大水必观,为我们留下“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千古绝唱。《孔子集语》中引有子贡为此的询问:“君子见大水必观焉,何也?”于是我们有了孔子的回答:“夫水者,启子比德焉。遍予而无私,似德;所及者生,似仁;其流卑下,句倨皆循其理,似义;浅者流行,深者不测,似智;其赴百仞之谷不疑,似勇;绵弱而微达,似察;受恶不让,似包;蒙不清以入,鲜洁以出,似善化;至量必平,似正;盈不求概,似度;其万折必东,似意。是以君子见大水必观焉尔也“于是,在此水的意象中,也已经自令了心细公好占沙舟游戏之治愈的关键和根本。
在佛家中,有“六度若水”之说。水的意象也灌涵与照示着布施,我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之境界。布随若水,普润众生;持戒若求水滴石芽;忍辱若水,清浊兼容:精进若水,奔流不息;禅定若水,万荡静观;般若如水,海纳百川。
水是生命之源,水以及水之本色,水之原型意象,也正是心理分析与沙盘游戏工作的基本内涵。
(三)沙盘与沙具的构成
沙盘和沙具是沙盘游戏治疗的重要标志和特征。我们一般选用木质的沙盘,将底面和内框的四边都漆成蓝色,寓意天空和海洋的颜色,同时也是地球本身的蔚蓝色。
因而,沙盘的蓝色也与沙子和水有着自然的切合。进入蓝色,总是能给人带来一种宁静、广大与深远的感觉。于是,这种蓝色,也就成为了沙盘游戏治疗的一种底色和潜在气氛。
在沙盘中摆放的沙具,沙盘游戏治疗中所使用的物件模型,大多是我们精心设计和收集的。按照荣格的原型理论,以及无意识心理学的原型意象和象征,广东东方心理分析研究中心开发了系列的沙盘游戏沙具产品,完成了包括48类1800个沙具的沙盘游戏技术表征系统,充分整合了东方和西方的特点,获得了国家专利和诸多知识产权的保护。
表达原型和原型意象的沙具,重要的文化象征以及神话题材的沙具,以及表示阴影和情结的沙具,是广东东方心理分析研究中心研制的重要考虑。从伏羲女娲、佛祖观音、宙斯和奥林匹斯的诸神,以及印度、埃及、巴比伦、阿拉伯和印第安等诸多文化意象,到大母神系列、魔法师系列、j 巫师系列、万圣节系列、修道院系列、死神系列,以及斯芬克斯、凤凰麒麟等,囊括各文化传统中的主要原型意象。在此基础上,我们也尤其重视基本的原始材料,比如普通的石头、贝壳,各种动物和植物,基本的交通工具和木制家具等,普通的人物和基本日常生活用品也都是必备的沙具。
在沙具的设计和收集中,所体现的也正是我们在引论中表达的思想:把无形的心理内容以某种适当的象征性的方式呈现出来,从而获得治疗与治愈、创造与发展,以及自性化的体验,便是沙盘世界的无穷魅力和动人的力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