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米小丫扯着脖子要嫁宋辰,非嫁不可。
小丫的父母看着女儿固执的行为,气得直跺脚,苦心养育的女儿这是着了什么魔。
米父指着小丫的鼻子说,我跟你说,丫头,你趁早死了这份心。谁都行,就他不行。他有什么好,还带个孩子,你过去就要给人当后妈,你怎么那么轻贱自己。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以为后妈那么好当的,会被人戳脊梁骨。我们把你养大,供你上学,不是让你过这样的日子。
宋辰是个鳏夫,几年前,老婆因病离世,给他留下个儿子。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
老婆去世那年,儿子宋宋刚满一岁。一晃两年过去了,宋宋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棵草,别人家的孩子每天打扮的清清爽爽的,衣服有点污渍,第二天来上学肯定会换件衣服。
可宋宋一周就穿那一件衣服,前襟袖口上已经铮明瓦亮,小脸皴的掉皮。虽然有爷爷奶奶帮衬着,可老两口年纪大了,哪顾得了那么细致入微。
那时,米小丫刚毕业,到附近的幼儿园带班,正巧负责宋宋那班。刚一入园时,宋宋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抱着爸爸妈妈不撒手,哭天抢地的要回家。
他一声不吭,稚嫩的小脸上闪现出与这个年龄段孩子不符的表情,有那么丝阴郁,也有点孤僻,和其他孩子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况且,他的自理能力特别强。其他孩子,不会穿脱衣服,他会。大小便时,其他孩子不会擦屁股,他也会。
米小丫跟同班老师说,宋宋真棒,自己什么都会做。同班老师跟她使眼色,把她拉到一边小声的说,这个孩子,妈妈没了。难怪,米小丫心说。
二
第一天放学,有些孩子家长来了三四个,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全来了,拥护着自家的小宝贝回家。
孩子们都走光了,宋宋的家长还没来。他一个人孤单的坐在位子上,面无表情。小丫拿起故事书跟他讲故事,打发时间。
大约迟了半个多小时,教室门口才传来脚步声。一个中等身高,风尘仆仆的男人急急忙忙来到近前,口里说着,老师对不起,耽误你下班了,不好意思啊,他爷爷奶奶有事,我单位也临时有事,来晚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宋辰,也就是个普通人,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当时,米小丫也不会想到,以后会跟这个人有什么瓜葛。
宋宋很省心,从不调皮捣蛋,不用老师费心。自从知道宋宋是个没妈的孩子后,小丫对他格外注意。
孩子或许能感受到谁是真心对他好,渐渐的,宋宋也愿意跟着小丫玩,脸上也有了笑容。
又一次放学,宋辰又来了。等大家都走后,宋辰跟小丫说,米老师,宋宋回家后,常常跟我说,你对他好。为了表示感谢,这个你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说着,拿出一个红包塞过来。
小丫有些不好意思,连说不用不用,这是我份内的工作。
争执再三,小丫坚决不收。宋辰没办法,说,要不我请你吃饭吧。小丫说,不用了,你不用那么客气。宋宋也在旁边拉着小丫的衣角,一脸请求的表情。
小丫无奈,说,好吧,下不为例啊。
宋宋走在中间,宋辰和小丫一左一右,两大一小走在街上,很像一家三口。
饭桌上,宋辰很体贴,忙前忙后的照顾这一大一小。
吃饭间隙,宋辰谈到了自己的情况,谈到了他去世的老婆,谈到了工作,
他是个工程师,每天早出晚归,孩子大多是爷爷奶奶照料。以前住的房子,因为看着伤心,老婆去世没多久便卖了。
三
此后,为了表示感谢,宋辰时不时会带来些小吃,特产等礼品。两人的交流多了。
小丫对宋辰了解越深入,越发现这个男人,踏实,稳重,知冷知热,不虚头巴脑。
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因为孩子,联系越来越密切。
有次午睡前,宋宋抓着小丫的手说,米老师,我能叫你妈妈吗?小丫脸红了,说,不许乱说话。宋宋说,我爸爸在家里说,米老师真善良,要是妈妈该多好。
宋辰再来时有些不好意思,说,米老师,对不起啊,小孩子的话,你别当真。我哪有那资格。
宋宋指着宋辰说,你说谎,你整天念叨米老师。小丫竟看见宋辰一张老脸泛上红晕,这个年代能看见人脸红已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还是一个男人。她想笑又不敢笑。
宋宋拉着宋辰的手说,爸爸,你不是说要我做个勇敢的男子汉吗,你怎么不勇敢了。
宋辰支支吾吾,挠挠头,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最后,眼睛一闭,说,米老师,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小丫说,不错啊。
宋辰满眼惊喜,说,米老师,真的吗?你能做我女朋友吗?小丫,可以处处看。宋宋一蹦多高,耶,太好了,我要有妈妈了。这回轮到小丫脸红了。
就这样,宋辰和小丫相恋了两年。后来,宋辰向她求婚,拉着她一起去看房子。宋辰交了首付,说这个是他们的婚房。
没想到,小丫把宋辰带回老家时,了解情况后的米家父母,把宋辰赶了出来,骂他哄骗他们的女儿,以后再也不要进他们的家门。
父母越打压,小丫越觉得宋辰好,死活不分手。后来闹着闹着,小丫也咬紧牙关,称非宋辰不嫁。
事情就这么僵持住了。有一天,小丫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父亲病重了,让她赶快回来。
四
小丫慌里慌张回了老家,发现父亲好好的在院里浇花呢。小丫扭头要走,院里突然多了很多人,上前把小丫架住了。父亲要小丫保证跟姓宋的断了关系,否则打断她的腿。
然后,把小丫的手机没收,手机卡扔到了河里。他们一家搬到了镇上亲戚家里,先避避风头,万一姓宋的找来怎么办,让她妈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她。
这边,宋辰怎么都联系不上小丫,手机关机,去幼儿园打听,说辞职了。宋辰去小丫老家找,发现大门紧闭,人去楼空。
宋辰没有办法,只好等待。
此后的每一天,小丫过得浑浑噩噩,后来她瞅准机会,逃了出来。可没有手机,没有宋辰的联系方式,抱着试试的心态,来到当时两人一起去看房的小区。
敲开门,发现正是宋辰,房子已经装修一新,只等女主人入住。两人相拥而泣。
米父看阻止不了女儿,只好听之任之,警告小丫,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以后别后悔。
夜深人静时,宋辰看着熟睡的一大一小,扭扭自己的胳膊,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宋辰也在实际行动向米家人证明,小丫的选择没错。他把她当孩子一样宠着,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不对,应该是四口,小丫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