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

                                                                                      十

参加“一城峰会”的时候,圣松突然接到占梓打过来的电话,他说自己妹妹占菲的前婆婆竟然在北京的一场活动中与宏朗坐到了一桌。此事发生时占菲在京与宏朗矛盾已经发生半年,当时就是因离婚时慌乱,以为宏朗在北京开公司应该不错,不想回娘家找门路,占梓就让她去305宏朗那,想着能有个照应,没想到两周就闹掰了。

    一群人在福州聚会时,基本都是说宏朗四处举债。宏朗性格大大咧咧,其实借款也不算多,只是在宏日中学的几个熟人圈里好几个合起来周转了几万块又没及时还,相当于犯了众怒。占菲受了委屈,自然要出这口气,她说宏朗公司就几个人都不三不四,而且有一次发红包看到她的支付宝里面数额比较大,把手机给一把抢了过去。众人都相信,这个人应该是遭遇了滑铁卢,一败涂地了。占菲离开北京还是桑木送去机场,她心里对桑木很感激,说桑木在那两周就对自己很照顾。其实人何必靠得太近,桑木和宏朗并没有真正的谁好谁坏,都是305的成员,只是当时当地,一个创业心性浮躁,动作不管不顾对后果没有顾虑也是有的;相较起来桑木给人的好印象是有连续性的,他以前就是这堆人里学习最好的那一个,毕业后马上签了国内属一属二的网游公司,不折腾不犯错,所有人眼中的好学生好榜样。而最近桑木在三环外买了一套房子,其实是宏朗出力,张工凡认识地产的老板,帮他把价格杀下来,足足便宜了八十万。

    但黄措说的话就很难听,当时曹华还没进去也在福州聚会。

   “要是这样对我妹妹,就永远不是朋友了。”黄措是有一个妹妹,她还在上大学。说这话其实逻辑上也没错,谁愿意让自己的亲妹被欺负。只是在这群人里,圣松觉得寒心的一点,没有一个人为宏朗分析一句,说点维护他名声的话。他深知集体无意识的危害,还是选择在心里原谅宏朗。听到占菲离婚时三个小孩都被婆家抢走,只拿了一笔百八十万的遣散费那天晚上,圣松在电话里哭了。他在福州最好的挚友首属占梓,高中那两年每到周末就去他家里住,占菲也时常玩在一起,像自己的半个妹妹。前些年听说嫁了集团富商的家庭,产业在西部,因此婚礼没去;但真心为她的幸福而高兴,只是世事变幻,他前夫竟是瘾君子且有些年头,吸毒的事情暴露后她劝诫无效且常遭暴力,男方家里还仗势欺人。虽说无爱的绝望婚姻走到尽头正常,但与前些年人们的认知相差太大,没有人心里会料想这个女孩会从云端坠入谷底。

    据说宏朗和她前婆婆遇见的场面颇戏剧性,递名片时,一个说我是福州的,另一个说她是福州人在西部做地产生意。宏朗就好奇打电话问占梓,占梓说没错,那就是占菲的前婆婆环球世纪的老板,世界有时候是真的小。圣松还是挺感动的,占梓好几次对自己说他是最好的朋友,且遇到烦心事会第一时间想到和他聊。两人原就是最好的朋友没错,只是生命无常,不同的人选择了不同的路。圣松原生家庭苦急功近利,奔波多年,创业不进则退已是不归路,除非有天大成,否则两人注定聚少离多也就淡了。

    曹华的家族在厦门曾厝安海边有一家民宿叫阳光海屋,福州的那一批商量着过去聚会。其实福州离鹭岛两百多公里不算远,占梓,栖煌和黄措却没人愿意开车,他们坐动车过来,曹华则从福州北面的宁德市赶来。几人先到,是傍晚时分,就在火车站边的世贸顶楼海底捞聚餐。人多必然要跑来跑去,圣松觉得还是要用车,而自己其实车子一直停在祥店边上的实验小学里面。那是刚要放暑假的一天放学,校门车辆出入频繁,他正好用完车经过,壮了胆开进去,保安没有注意,他把车停在教学楼后面的一处角落,放了两个月。

    “占梓,你跟我一起去拿车吧!”圣松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自己是非法泊车,这样的情况如果被发现可能会有点严重。占梓虽也觉得有点奇怪,

    “拿车你去拿就好了呀!也不远,等会曹华到站了我还得接他。”

    “我停那里可能需要帮忙。”圣松还是把他拽了一起去。

     那个学校的校长和圣松同姓,当时开走的时候需要登记,圣松留了身份证复印件,保安打电话去请示。本来学校早就注意到那辆校外车停了有两个月,校长说一定要严肃对待,把电话拿过来接的时候圣松好说歹说,他还发短信示意占梓找对面的培训机构打电话去总部找以前宏日的段长帮忙求情。所幸有惊无险放行了,电话里语气还比较温和。

      圣松的妈妈非常担心,她和占梓很熟悉了,她一直站在校门外踱来踱去很紧张。占梓一直安慰她说,这个是小事情,就算要处理,他一定会帮忙去找段长。因此开车出来的时候两人倍感轻松,圣松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并对占梓道了谢。

    接到曹华后,几个人驱车去海边民宿。在旅游街道后面的山脚,有几座北欧风情的建筑,外观有如宫殿城堡,装修得清新高雅,又像是从圣托里尼剪了一角安在这个海滨小村口。难怪年轻人来鹭岛旅游都喜欢住在这边,街道里有各种当地小吃,小酒吧通宵达旦,载歌载舞,是旅游的好去处。曹华带大家上了阳光海屋的二楼,七八个房间有不同的主题,有爱情电影系列、动漫系列、恐怖系列、音乐系列,房间格局有大小套间。他们挑了音乐主题,两个套间连通的,一个大圆床,两个标准双人床。收拾完后,曹华约大家下一楼打牌。一楼有个后院,栽种着很多植物,花盆满地,海风可以从墙角一扇窗户灌进,令人好不惬意。

      打了几圈牌,曹华退出来并一直在发短信,众人问他忙什么。

    “玉萍也在这附近。她和朋友同事们一起来玩。”

    “朋友同事男的还是女的?”众人起哄。

       “女生,好几个哟!”曹华坏笑道。

     “那还废什么话,叫她们过来一起打牌。”

     “她们说在外面大排档吃饭,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海边玩。”

    此行没有女生,大家都觉闷,这可把大伙乐坏了。牌桌立马乱糟糟,大家夺门而出作抢人状。其实这里面占梓和栖煌两人都已经结婚了,大家只开玩笑爱热闹罢了。

    几个人沿着海岸线一直走到白城沙滩,从演武大桥下穿入厦大西村。夜晚的海浪拍着沙滩一阵沙沙声。一行人走到沙坡尾,在精酿啤酒屋里喝了一杯又一杯。玉萍不爱喝酒,圣松知道后面几百米有个路灯计划,是公益空间,就带着玉萍走过去。早期这里是码头,后来建了海上演武大桥,这一滩水的流动性受阻,像一个小型避风塘,停着几只小渔船。几个大叔在垂钓,有两个学生模样的在灯下画手绘。这一片沙坡尾房屋没有拆除,均是闽南民居,电线杆与电线杆间的线在头顶像交叉的五线谱,踩着脚底石板,一路来到了路灯计划。这个公益空间是个退役军人首创,沙坡尾后面一段原本很少人来,他租下一间屋子,隔成上下两层,平常里面会有些艺术展览。有趣的是,不少年轻人知道了这里,就喜欢上了这里,有时候两三人就在里面泡泡茶,写写东西。晚上从不关门,但东西从来未损未坏,反而还多了不少捐赠的书。外面都叫这里“不关灯的家”。

    圣松只来过一次,是因为张洁老师。张洁老师是厦大美术系的教授,她的画时常挂在这里展览。而这时圣松眼光在墙上旅游,张洁老师就进来了。他非常惊喜,想她肯定是不记得自己的,问候过便拿出手机里的一幅画递到张洁老师的面前,就是临摹她的超写实主义人像画。她很赞赏,问圣松学画多久了。

    “我没有学画,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张画,是上次在这里看了你那张,删删改改一个月画的。”

      “挺棒的,你坚持画就会更好,第一次作画挺难得的,保持兴趣最关键。”

     圣松加了她的微信,觉得不虚此行,冥冥中就是要她看的吧,能偶遇能在手机里留有这张画,即是永恒的温情感应。因为这画里的人对自己和老师,都太具意义。

    从容优雅的灵魂,温柔的目光在心里阳光普照。这就是厦门,走了很多个城市,唯有这个城市有青春梦里的模样。往回走的路上和玉萍聊天,像是回到了高中那会,简单的愿望,周末如果能出校门那是莫大的快慰。回到精酿吧,与众人沉醉在晚风中。


                                                                                         十一

      厦大社团活动成员大多是学校的人,圣松走进报告厅的时候,见人头攒动当即要后退出来,主持人正好叫到嘉钰。

      “有请嘉钰同学为我们演唱一首《胭脂扣》。”

      圣松曾唱过这首歌,他于是驻足聆听。在阑珊的讲台灯光下,见一个梳着短辫的摩登男生深情演绎。他觉得一阵感动,两年的社会生活,大学似已退到极远,而社团生活更像是不及梦醒的一场盛宴。他觉得这个男生应该是和自己聊得来的那种类型,打算上前与他认识。主持人是一位很甜美的姑娘,等嘉钰一曲唱罢,伴着掌声走上去:

       “多么动人的一首歌,我们仿佛进入那个风华绝代的意境,谢谢,谢谢嘉钰同学的动情演绎。我们今天社团活动的结束前有一个分享环节,有没有哪位同学对粤语文化比较有研究?”

      台下的同学似乎都很腼腆,交头接耳没人起身。倒是嘉钰临下场从主持人那要过话筒,谦卑地说道:

      “大家可以踊跃一点哦!其实我也很不擅展示,但是我上一周遇见了一件趣事。我坐动车的时候从椅套后拿出一本杂志在看,里面有一篇广告文是讲韩国的生活嘛,我就对照着中文全文看了很久。知道吗?我旁白的一位老哥,他原本睡着觉,醒来见我在看韩文就问我看不看得懂,我说不懂,但是以前从来没认真看过印刷体的韩国文字突然觉得挺有意思。”

      “你们猜怎么着,他就开始读那篇韩文,字正腔圆,就像韩国电视台的播报员一样标准。他告诉我说,他是韩国人,在我们这边十几年了。然后我们同行两个小时,他就一直教我韩语,我把那篇文章的基础文法都掌握了,这两周我有空时就会找些材料自学。这让我打定生活的一个决心,很多事情只有第一步勇敢去试了,才会有后面的进步和收获。我说这个就是让我们共勉,能够在粤语社有所收获。这样说是不是很自大,不管了既然是自己的感受,我就大胆把它说出,就是这样。“

       圣松把手举过头顶,他在最后一排,梯形报告厅的最高处较显眼,主持人一眼就看到了他,欣喜地说

      “我们后排有一位男生举手了,大家给他热烈掌声邀请他上来好不好?”

      圣松很少到台前,这下突然有点紧张,自己好像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不是这个社团的···额···我也不是本校的,就不上台了。我曾经办过一个粤语社,这位嘉钰同学说的对,这样的时光如果正视把这当成每周一次的社交场所同时大胆去发掘自己的兴趣及方向,一定会大有所获。北上广有些脱口秀舞台已经做成品牌,大家若有兴趣可以一起把它推广出去,丰富课余活动的同时也可锻炼直击社会的眼光。”

       前排有个留学生,站了起来,他说他也很希望能有这样的场所,他是大二生,中国的高校生活他感觉有点压抑,的确如之前所听说的那样缺少民主活力,高校学生还是要有很多的交流才会更全面。像他的汉语水平,仅仅只是在听阶段,要交流没人听他说。他一口流利的北美口音,讲完后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有点难为情,并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接下话。

       “如果学校里面有个像TED那样的舞台,我也会有积极去报名参加。”

     他这句话用汉语说,很多人都听懂了。人们的脸上有些认可的神色,也有不少人还是低头玩手机或是几个男生围坐在女生周边聊一会去哪里吃夜宵周末去哪里玩。    

主持人等了几分钟,见没有更多的人有话说,就说想继续交流的同学留下来,她朝圣松和那个北美生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近前来。嘉钰用英语在和加拿大留学生Bill聊,非常标准的英语。圣松喜出望外他没有想到这个嘉钰的英语也这么好,就加入他们的谈话。

       活动结束后,三个人去校门外的一家精致食堂用餐,装修绿色而舒适,音响里放的是周杰伦的《明明就》。比尔是啤酒罐,他把书包往前台旁的一张四人桌上一放,径直走到门口一个啤酒柜挑选了他的罗斯福8号和10号,重重坐在软沙发上好像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嘉钰问大家吃点什么,他说他只要一个披萨就好中餐你们两位点就可以了他吃一点。嘉钰问服务员哪些值得推荐然后就翻那本菜单,圣松和比尔聊起加拿大的公路:

        “你知道吗?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可以开车从BC-99S横穿到美国I5,我一直认为那会是一条很棒的线路。”

比尔认同了他的观点,                                       

        “斯阔米什或者惠斯勒驱车穿过加拿大南下美国直到旧金山将很美,不过我更希望骑摩托车在这条路旅行。”

        嘉钰已点好了餐,他要了两个杯子,也要了一瓶罗斯福8号,倒了一杯递到圣松面前,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举起来,

      “ 那么,敬我们有朝一日在美洲大通道奔驰!”

       “干杯 !”

       “ 干杯!”

       从秋天开始,圣松就出现在厦大新区的各栋教学楼,左右手两个篮子,每天给宅在宿舍没课的学生送餐。他不想再受制于人,可一切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曾经和曹华在电话里聊天,他们俩在天南海北梦想着有天可以一起创业,讨论过很多方案,如挑一座白领城市专门送水果,做好果盘薄利多销送到每座写字楼的办公室里,久而久之一定会做成品牌。等到毕业时已激情不再,他们天真的想法已落成一些实实在在的风险和不可行性,如写字楼的保安会不会让他们上去;上了电梯,有哪个公司会让把水果拿进去,总不能在过道吆喝吧。

       圣松和比尔租了一套两居室。每到周末的时候,比尔喜欢邀请人们到公寓里团契。圣松周末的白天就跟他骑着电动车从学校一直到连合菜市场去买食材,为晚餐做准备。

       每到周六周天晚上,总会聚集十几个人,大家在公寓里分享故事喝啤酒,伴着轻柔的钢琴曲,以silent night为结尾曲。圣松可以一边和他们喝着啤酒,一边为自己的外卖事业做推广。他给自己的网站主页取名叫“亮仔美食”,不少学生如果早上没课,就会在上面下单,虽都是些炒面炒粉炒饭和肉燕汤,但半年时间竟然也盈利了五万。这让圣松大感欣慰,他打电话给曹华说,现在正在朝着当初的理想前进,可到了第二年,就被福州的一家加速叫卖网蚕食了。过了春天,校园门口突然多了几个年轻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加速叫卖网,风雨里不断”。有两周的阴天时间,圣松骑着电动车去送餐经过那几个人,发现他们都穿着雨衣举着牌,全副武装是真的风雨无阻在做宣传,雨来时喊叫声更大好像个个生怕被大雨浇灭激情。

        他想着这样子不行,市场总共就这么大校园开放时如果不迅速抢占学生的口碑,过两个月一定会有一家倒闭。他想了个办法,在图书馆隔壁的一栋自习大楼,三层都是考研的备战学生。于是他每天免费送二十份,就在第一层的楼梯口,连续送了一周。还建了一个考研群,到最后,这个方法真的奏效,有一批固定的客群在他那里消费。嘉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方法都能被你给想到,大学里的人流从来都是移动的。除了考研备战室,还真找不到另外一处稳定的群体。学校里两万人,做这几百位同学的生意其实也够啦!”他再也不用每天提着重重的四大篮快餐从每一栋宿舍楼爬上去,回想起上一年的苦境,圣松与人聊起时往往摇摇头说难以相信是自己的经历。夏秋的那几个月,真不是人干的活,半年能有好转已是万分幸运。他虽然大学期间一直想着要创业,但真的开始做了才知全身心做一门生意的时候,满脑子只有每天的流水量,加上劳累晚上洗完澡几乎是倒头就睡,连网站也没有时间去优化,一直像论坛一样的观感。

        圣松不知道,自己正处在一场全国性的外卖改革大潮前夕。而这家加速叫卖网是自己认识的人在做,最后在福州被并,是行业内最大的一桩并购。


                                                                               十二

Kenny的公司在丰泽广场,圣松与滕然驱车前往。到了丰泽广场接近中午,Kenny等候良久电话里声音已愠怒。待正式见面,有女生在旁,Kenny不好发作,思想交锋终于心平气和。所谓境界,就是在情绪的湖面掠步如飞。当天会谈二十分钟,没有一拍即合,散场倒也握手好别,权当切磋。

此后一周,Kenny暂没有声音。倒是滕然,带着圣松去了趟自己的公司。在晋江的三创孵化器五楼,一间办公室,摆着四五张桌子。滕然示意随便坐,圣松感到有些惶恐。

“你想做的在线教育项目,我可以和你一起。我有一个要求,不要随便拉合伙人更不要轻信他人,在这个商业社会要学会如履薄冰。”

圣松感到些许意外,没想到有机会和她共事。但随即为她所强调的商业壁垒微惊,不是应当多借力吗为什么她这个高材生反而把格局往回缩。但此刻不好问便答应了。

此前圣松和炘齐两人做了个知识付费的网站,流量一直都上不来。那一阵子,正好在两岸创业大赛的论坛上,认识了吴健和欧阳超,还把进度给拖慢了。

在创业这件事上,跌一次足以粉身碎骨,圣松与炘齐从不犯险,两人正是因志同道合走到一起。圣松想着把炘齐介绍给吴健认识,找找合作契机,因初来鹭岛亟待发展。

吴健住在悦华酒店,圣松和炘齐那天去拜访,带了一盒茶叶。欧阳超后脚跟到来,当天即安排一行在蝴蝶轩。两人见识到了皮条客酒后艳歌淫舞丑态,吴健游走于闽台两地,每来鹭岛备受飨恩,却不思回馈,等着些不知所以的闽商争相恭维。当晚要带走一个所谓小妹,竟回头问圣松要钱,借口自己忘带现金。圣松与炘齐在他们天上人间的间隙,打开笔记本继续优化网站。那欧阳超竟说了一句装逼过头,圣松忍无可忍举起相机对准房间红红绿绿咔嚓一声,他推开那女人,往这边来抢手机。当晚差点打起来,最后不欢而散,圣松回去就把他们拉黑了。而这件事使得圣松与炘齐之间起了丝嫌隙,炘齐为人严谨不冲动,他认为这样激烈的争吵让他们之前一顿饭都白请了,后续插曲先按下不表。

知道欧阳超是Kenny的前同事,是和Kenny谈论游学事宜。Kenny说他也很不喜欢欧阳这个人的行事,据说有一定的老厦门后台,以前双十中学毕业的,两人还是同济大学的校友。人与人考察磨合起码要一年,哪有一拍即合的,机缘如蓝天白云,瞬息万变神秘莫测。宁德之会的第二年,圣松翻开当时因缘际会的日记,遂觉得与Kenny之间的合作来得不早不迟,仿若命定。

  年近而立,开始明白情分。滕然说,她开始信缘是数年前在悉尼一出机场,恰好福州同学发圈定位相同。静下来,回顾国庆宁德之行,也是精妙。

  当我自驾了整个大宁德圈,总结这座不算太陌生,亦不算熟悉的城市,可用两字——山城。主城三面环山,一面环海,半盆地极独特,山下的一两百万人口精致地过着小日子。我住万达旁,感受到的是贴近乡土与闽岭的烟火味。风从三都澳直灌入城,今年第一天感受到了秋的冷意,嘴角龟裂不得不去买了个曼秀雷敦唇膏,所见情侣朴素而甜美。

  冬固安发的定位为坪塔山。在高德与百度地图上都找不到主峰,只有坪塔小区。犹豫是否要开车上山,考虑再三国庆人挤地形不熟还是打车。难的选择指向难的结果,是喜是愁,别有滋味。司机竟不知此山,面露难色,我厚着脸皮说一定是坪塔小区方向。滴滴上显示他与我同姓柯,故攀谈以讨好。他告诉我是湖北黄冈人氏,为湖北柯姓益、大、渝、昌中的昌字辈。已翩然达坪塔山底,小路蜿蜒甚尔沥青不至。再三央请沿坡而上,至一庙有老僧,探问得知坪塔山农家乐在身后隐约路口之上。进了此路口,地势渐陡且路上沙砾成堆,我心里实在很难过意。及至一处坪塔农家庄,急着让司机放我下车,以为是到了终点。这里人气不错,三两圆桌满员应算生意可以,进去一问,农家庄夫妇俩莞尔一笑——竟才到半山腰。心下一凉,这么黑的夜色,在无灯而未开发的近郊山岭,到哪去再打车。这时候,开始后悔一开始决策失误,只好一步步拾着脚步爬坡上路。一边走一边喘,依稀已能看见山脚宁德夜景,权当锻炼,只是怕见了冬固安和他的友人显得狼狈。但已无暇顾及,一边安慰自己,就算车上山也是痛苦。二十分后,终是到了最高处坪塔山农家乐,冬已在门外风口处相迎。暖意袭来,前去握手已忘灰头土脸。

    得知坪塔山原先十来户人家十几年前已经搬到城区住了,近年才有两三家回来,做起了农家乐,生意竟还不错。说下这晚故事的起始:我认识冬,冬在宁德与老友聚会,Kenny为东道主。当天冬发朋友圈定位在宁德,我正在该地区周宁县参加完S的婚礼。M是S的周宁同乡,前几年由S牵线与我认识,也去参加婚礼。

  我与M相识浅而美。厦门有一个年轻作家群体,冬固安混迹于厦门青年作家群,作品屡获奖,17年博饼节从上海飞鹭岛聚首。我是冬的新近粉,去参加了他们的聚会,在前埔的一处高楼之上,海风荡漾,屋里二十人骰子声不绝于耳,冬铺开书桌,一叠新书当场签名。那之前的一周我在当当网上买的该书没带来聚会,因此索到一本当下签的新书,喜不自禁。当晚M正巧来厦门听周杰伦演唱会,我前埔散场后到仙岳与M相聚。聊起当天,力推冬的书,而车上放的是刚有签名的那本,割爱送享。后来,在作家群的聊天中,大家半玩笑半认真恰提到当天有没有帮冬拉粉,几位作家朋友说有一两个,大部分不做声。世上的误会多了,最惋惜处,定同是最动情处。后来觉得,还没熟悉的时候,在群里表功又没亮出证据,实在用力过猛出了洋相。我对签名那本书珍重有加,性至而分,却未被理解,感到些许失落。想当时就该直接把M拉到群里,或许心靠得近些。

  这几年处世的经验,终明白了一个道理:坦荡而不自欺。

  从周宁至宁德市区群山点点县与县穿梭的高速上,每半个小时是一座山城,捎M同行,聊旅行聊千山万水正如当日,朋友圈中竟碰到从上海来此地的冬,实在巧;我问:“今天有没空一见?”

  冬回:“晚上在山上吃海鲜,介绍朋友与你认识。”落落大方,令人欣喜而感动。可惜M当晚有要事,不然亦可会合。我与冬固安实在谈不上熟悉,蒙冬不弃在这样一座异城,有了这样一场宴会,美好并相知。Kenny是冬的老友,带着泉州生活的全家来到宁德,一桌的其乐融融,三十五岁美满不惑的人生。我知道,这是自己要学习的为人,带着冬的口信,与Kenny将在泉州商议合作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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