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远古城市.其一

“小姐。”昏睡的宫兰诗被管家从梦中叫醒时，眯起眼抬头瞥到了独立病房墙上的电子钟，看到时间后却霎时清醒了——凌晨两点钟。

“现在叫醒我干什么，胤礼先生？”宫兰诗揉了揉眼睛，语气里有着些许埋怨的意味，“你也看得到现在的时间的吧？”

“宫兰诗小姐，联邦政府已经下令，让金都的精英阶层紧急撤出回到首都，由联邦政府进行接收。”管家蹲在床边，扶了扶眼镜，“联邦政府已经没有余力对金都发起军事援助，或者说是答应他们提出的无理要求了，接下来，联邦只能着手加强剩余各城邦的城防。”

“你是说联邦已经放弃金都了？”宫兰诗瞪大眼睛，即使是在黑暗中，她那双碧眼也在闪闪发光，“精英阶层可以撤出，那……一般百姓呢？”

“小姐，抱歉了，唯独这次，您不能任性。”管家摇了摇头，“如果能的话，政府会尽可能地接纳平民，但现在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了。”

“够了！我受够了联邦政府这样的做派，这次我——唔——”宫兰诗还想继续抗议，但管家却冷不丁从背后掏出一块浸湿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嘴。从帕子上逸散出的气体令人迷乱，很快，宫兰诗便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

“「扳机能量」！”秋庭言发动能力，踏过的地面都凝起白霜，手中的钢珠被悉数打出，击穿腐朽的木板，打倒躲在后方向她放着冷枪的首都卫队队员。

“抓到你了！”远处平房顶上的狙击手抓住秋庭言停下瞄准的时机扣动了扳机，破空而去的子弹却在距她脖颈十厘米处停下，悬停的子弹剧烈颤抖着，秋庭言则眉头皱起，咬紧牙关，子弹的动能很快被她吸收，弹头掉在地上。

“糟……糟糕！”狙击手连忙向一旁滚开，一颗钢珠以与子弹出膛的速度贯穿狙击枪的瞄准镜筒，贴着他身体划过，消失在远处的天空中。劫后余生的狙击手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倘若再慢一点，那颗被注入了子弹动能的钢珠击穿的可就不只是镜筒了。

“二号狙击位，收到吗？”耳机里传来队友的声音，“我们跟丢目标了，你那边能提供信息吗？”

“不能，他妈的！”狙击手啐了一口，翻了个身，仰躺在平房的天台上破口大骂起来，“那些该死的超能力者特派探员到哪去了？该用他们的时候不用他们，为什么要我们来对付这样的怪物！”

秋庭言再三确认过，追兵已经被全数击退后，拐入一个昏暗的拐角，敲了敲巷口人家的门，陈旧的木门吱吱呀呀打开一条缝，露出的则是星谏的脸：“迟了三分钟，遇到麻烦了？”

“这批对付起来稍微有点棘手，但不是我对手。”秋庭言闪进门内，带上了门。房间里的陈设格外简单，除了一张墙角的木桌和食品柜，配套的矮脚凳以及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一盏昏黄吊灯以外就再无他物。

首都的建设是从东区开始的，由于早期建筑标准较低，对建设速度又有着颇高的要求，这里才在同后续精工建设的其他城区的对比中成了低建设度的贫民区。这种没有任何陈设的独立房间，是在建设初期为建筑工人提供夜晚的栖身之所的——八到十人挤在这样的一间毛胚房里打着地铺休息，在基本建设完成后，这些房间也没有被赋予更多的功能。流星组织看到了这一点，将其中部分房间改造成了供组织成员接头的临时汇合点，食品柜中除了应急的罐头食品，还会存放一些武器装备。东区贫民窟的混乱为组织成员的活动提供了天然的掩护，因此这些接头点也有着相当重要的战略意义。

“抱歉，你明明不是超能力者，却也把你卷进流星组织的行动里来了。”秋庭言走向食品柜，“如果你不介意，就跟我一起去流星组织总部吧，虽然大部分组织成员都是超能力者，但他们也时常接纳走投无路的非超能力者的。”

“一步步来吧。”星谏没有正面回应秋庭言的提议。当他从她口中得知，流行组织总部就在破败之地正中央的废都遗迹内部时也相当震惊，但这也解释了首都卫队始终没法找到总部和首脑的原因——破败之地被视为禁区，根本不在考虑之列，“说起来，食品柜里不应该存放有武器吗？这些算什么武器？”

星谏指着的是秋庭言从柜子当中拿出的两罐钢珠。“这处汇合点是我建立起来，归我管辖的，算是我专属的一个小基地。”秋庭言将倒在手心的钢珠装进口袋，“这些也就是我专属的武器。”

星谏见到过她打出的威力丝毫不亚于枪弹的钢珠，而在听她解释过自己的超能力运作机理后，意识到她还能做到更恐怖的事情，发射钢珠只是「扳机能量」的冰山一角。“秋庭，觉醒了超能力之后，你经常杀人吗？”问题脱口而出。

秋庭言听到这个问题，手不禁一抖，几颗钢珠滚落到地上。“我……加入流星组织以后有过几次。”秋庭言叹了口气，俯下身去捡散落的钢珠，“但都是为了自保。”

“别紧张，我就是问问而已。”星谏替她捡起最后一颗钢珠递给了她，“我也知道联邦政府的某些人作风很……无法令人苟同。”

“流星组织也不总是那么极端的，民间也会有些民兵组织打着流星组织的旗号活动。”秋庭言把钢珠全部放进口袋后走到柜子侧边，“如果你肯加入就会知道了……来帮我挪动一下这个柜子，好吗？”

“这就来。”星谏上前一步，推开破旧的木柜，发觉后面是一处被掩住的洞口，大小恰容一人弯腰通过。

“这处地道通向流星组织指定的汇合点之一。”秋庭言从怀中掏出一卷草纸塞给星谏，星谏展开，发觉是一幅标绘着行动路线的隧洞构造图，“一定要看着地图走，否则会误入岔路的古代遗迹的，这也是为了阻击可能进入隧道的追兵。”

“这些岔路通往什么地方？”星谏注意到了地图上遍布的红叉，便问道。“通往城市下方的古代遗迹，所以可千万别走错了，否则会迷失在隧道里的。”秋庭言拧亮手电筒，爬进狭窄的隧道口。

“等等。”星谏已经弯下腰去，却突然在隧道口停住，侧耳听着透过墙体传导过来的震动嗡鸣，蹙起眉头，“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没什么……我们还是……”“哐！”门板猛然被踹开，狠狠撞到墙壁发出巨响后反弹回来，被一只手扶住停下。音波把脑袋探进房间，缓缓走入：“哈，流星组织的密道吗？可真是让我一路好找啊……”

“这怎么可能？”星谏的瞳孔剧烈收缩。在他的印象里，音波使用超能力进行奔跑时会发出巨大的噪音，这也是他用来判断音波是否靠近的标准之一。刚才进入密道前他听见微弱的破风声，但从声音大小来判断，音波应当至少还有千米之距。同时，星谏也注意到，音波并没有佩戴护目镜，也没有身着高纤维紧身作战服。

“星谏！别愣神！”秋庭言用力甩出一把钢珠，同时从后方拉住星谏的衣领，爆发出不合乎她娇小体型的力量，把星谏掩在了自己身后。钢珠飞出密道口，被扔进房间的同时爆炸开来，那爆炸的规模几乎如同塑胶炸弹，整个房间瞬间被火焰吞没，不过，火焰当中没有看见音波的身影。

“注入到钢珠内部的能量，不仅能转化成动能，也能变成内能瞬间释放形成爆炸。”秋庭言重新掏出地图，大口喘气，“不过，刚才那下被他躲过去了，只能说是暂时拖住了他，我们还得赶快！”

不远处的房顶上，音波眼见房间的废墟中，爆炸引起的火焰已经逐渐消退，便一旋身冲下楼去，转眼间就站在了焦黑的砾石堆上，俯视着面前的隧道口。“哼，居然选择进入封闭空间……”音波捋着下巴，嘴角逐渐显出阴冷的笑意，“这样你们可跑不了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