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姐姐电话的时候是晚上，宋惜正在宿舍写课程设计。

“惜惜，你妈妈怎么了？”其实姐姐不是自己的亲姐姐，是表姐。

“怎么了？”宋惜眼皮一跳。

“你不在家吗？”

“我在学校啊，怎么了？”宋惜停下了手头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在家，你看看微信群。”

“好。”宋惜挂了电话后点开了家族的群，妈妈躺在病床上的照片赫赫摆在屏幕上，而后是一串亲戚们的询问。

宋惜急忙拨通了爸爸的电话，“爸，我妈怎么了？”

“头痛。”电话那边熙熙攘攘的声音，旁边好像有哪个护士在说着，“应该没事。”

“什么情况，严重吗？”宋惜无法控制自己一直跳动的眼皮。

“没什么事。你去忙你的吧。”

“那……喂?”只听到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宋惜只好打电话给姐姐，听说大姨在医院那边，是颅内出血，但是医生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跟姐姐通过气后宋惜稍微缓下来了一点，手头的课程设计却也没办法静下心来写，干脆丢在了一边。学校在A市，医院在县城里，晚上也没有大巴，宋惜只能呆坐着盯着手机群里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直到姐姐打了个电话说大姨打电话给她了，应该没什么事，明早上转到A市里医院，让她明早直接去市里医院。宋惜才爬上床，用手机在网上查颅内出血的情况，越看越心慌，干脆丢开手机，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是姐姐。

“惜惜，是这样，我和你姐夫现在从家里出发了，到A市大概还有一个小时。你要不收拾收拾东西，打的到北站这边，我们就接着你一起回去。”

宋惜心里咯噔一下，答了声好。室友都已经睡着了，看了一眼手机，12:59。宋惜悄悄爬下床，悄悄拿上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又悄悄把门带上。

凌晨一点多的马路上没有什么人，等了一会儿才拦到一辆的士。大半夜的一个人坐的士，说实话，宋惜心里还是有些怕的。一直到坐到了姐夫的车上，宋惜的心才安下来。可姐姐的一番话却又让她乱了神。

“惜惜，我刚刚在电话里没敢跟你说，怕你过来太急不安全。大姨刚刚告诉我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但是你也别太担心，大姨也说了你妈妈人是清醒的，那就证明没什么大问题。我们那县里的医院你也不是清楚，有个重感冒都会下病危通知书。”姐姐顿了顿，“大姨是让我暂时别告诉你的，我想着还是把你带回去，这样你也安心，你说呢？”

宋惜点点头，其实姐姐后面说的什么她都没听清了，脑子里只有“病危通知书”五个字不停在转，嗡嗡作响。

等到医院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爸爸和几个姨妈都守在那。宋惜看到妈妈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轻轻地唤了声，“妈妈。”

可是床上的人却没有反应，大姨说头一直在疼，刚刚才好点，可能睡着了。宋惜点点头，让姨妈们回去了。

“爸，你去睡会。我和姐姐在这看着就好了。”宋惜推了推一直沉默的爸爸。

“嗯，好。”宋爸爸回答完后就在旁边的空床位睡了下来。

宋惜看着闭着眼皱着眉的妈妈就这么看了一宿。

一早上紧急转入市里医院，推进急诊后不许家属入内。宋惜和姐姐又是缴费又是拿药又是预约，一晃眼到下午了。等到急诊室的护士说没什么事了，待会负责的医生就过来，宋惜才靠着门边的墙蹲下。

“哪个床位?”一个干净温和的声音传入宋惜的耳中，引得她抬起了头。原来大医院的医生干净地像是要跟身上的白大褂融为一体，这是宋惜的第一感觉。再一晃眼，人已经进了急诊室。

“五号床的家属在哪里？”没过一会儿，护士打开了急诊室的门。接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在这。”

宋惜听到爸爸回答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5号床家属，“倏”地一下站起来，“我也是!”没想到蹲太久腿麻了一个踉跄，宋惜在扶住墙的同时一只手扶住了她。顺着修长干净的手往上看，是刚刚那个医生。

“谢谢医生。”宋惜依旧扶着墙站着。

“不客气。你们好，我姓沈，是黄教授的助理医生。5号床病人由黄教授主刀，我先来给你们说一下情况。”沈润之收回手，面无波澜，“病人的ct片我已经看了，情况也了解了。本来应该马上手术，但由于病人贫血情况严重，只能今晚进行输血，明天上午手术。”

“那具体是什么情况呢？”宋爸爸问道。

“右脑交通动脉血管瘤破裂，好在出血量较小，还算幸运的。这样，你们现在跟我去一趟八楼医生办公室，我把具体情况再做个说明，也有一些手续要完成。”沈润之说完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向电梯，宋爸爸拉着宋惜连忙跟上。

所谓的手续就是一堆需要签字的责任书、授权书等等。至于具体的情况，虽然沈润之很耐心的边说边在纸上画图示意，宋惜还是只明白了大致是脑子里一个瘤出血了，需要开颅手术。

“沈医生”，一直沉默的宋惜诺诺地开口，“手术危险吗？”

沈润之看了她一眼，顿了两秒，“只要是手术都会有危险。不过我们一定会尽量控制在手术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一切问题。”

宋惜点了点头，“谢谢沈医生，麻烦你们了！”

沈润之没有回应，低下头继续讲解各种文件，而宋爸爸继续不断地签名。宋惜走了出去，看了一眼没开门的急诊室，继续蹲在墙边。等了好一会，宋爸爸才回来，让宋惜跟姐姐去附近宾馆开一间房休息，待会再过来换班。

晚上躺在宾馆的床上宋惜才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明明昨晚还在学校，今天却在医院。虽然睡不着，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合眼，也确实是累了，闭上眼睛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