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园门口,一个商贩用钢架和塑料布简易地搭了几个水池,里面放着些小鱼,孩子们拿着渔网在捞鱼。捞上来的鱼儿,放在水桶里,停留了一会儿,鱼儿又被孩子从水桶里捞出。鱼儿挣扎着尾巴,溅起了水花,在孩子们欢乐的笑声里滴落。
鱼儿反反复复地被捞起,并没有因此而厌倦,而停止游动。
鱼儿一遇水,如释重负般,浑身是活力,又舒展身躯,轻盈地游去。
鱼儿是孩子们的玩具,也是老板赚钱的工具。小女看着其他孩子玩得兴致盎然,也哭求着说要玩,我同意,让她和鱼儿一起度过欢乐时光。
鱼儿生活很单纯,不夹杂着喜怒哀乐,它们觉得活着本身就是方法,活着本身就是目的。
鱼儿在水里游,又不断地被小孩捞起。一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小女玩腻了。我付了十块钱,老板收了钱,并从中捞了三只鱼送给小女,笑嘻嘻地说,欢迎下次再来玩哦!
白色塑料袋装着水,装着鱼儿,小女小心翼翼地提着。回家放在一个小鱼缸,里面有石头,有水草,可是有两只鱼儿,因水土不服,相继死去。最后只剩下了一只小白鱼,它在鱼缸里静静地游着,很孤单的样子。只不过,这是我强加给鱼儿的情感,鱼儿是不懂得何为孤单。
在鱼的世界里,它们很清楚自己只是一只鱼儿,不可能是其它。多一只鱼,世界不会为之喝彩。少一只鱼,世界也不会为其哭泣。鱼儿知道活着就是活着,别无其它的目的。
鱼儿从不把自己看得多重要,这也让它免去了许多烦恼。能在水里游,能够吃到食物,能够继续活着,这就足够了。被小孩玩,被老板利用,这些都不算什么,鱼儿活得比人轻松,比人纯粹。也可以说,它们真正懂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它不追究一只鱼儿该怎样更好地活着,它不去计较为什么人类可以这样玩弄它,它更不去担心自己那天被宰杀水煮,成为人类口中肉。它们顺从自然所赐予的本性,在水里游着。
日升日落,花开花谢,夏来春往,它都游在鱼缸里,吐着泡泡,望着周围的一切。每天,它会听见一个女人催着小孩赶紧刷牙洗脸,要不上学来不及。它会看见一个男人,拿着剃须刀,迅速地刮脸洗漱,巴拉几口饭,然后就赶去上班。这样的生活,就像一场战斗。鱼儿并不羡慕人类的生活,它更欣慰自己能成为一只鱼儿。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这也让它们忘记过去,活在当下。它曾经在山涧湖泊,与其它的鱼儿追逐嬉戏,它曾经在参差水草丛中,躲闪欢跃,轻柔舞蹈着。所有的曾经,它都幻化着泡沫。
我朝鱼缸里投了一粒饲饵,小白鱼迅速用嘴接住,然后吞进肚子,摆着鱼尾,继续等待着我的投喂。
鱼儿活着,活成人类所说的开心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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