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序
有时候我觉得人类很渺小。像我眼及之处密集着星星点点灯光的高层住宅,不过蜷缩在城市一角,而人类被放进那堆积木般的小格子里,加一扇玻璃,一盏灯,就是一个故事,一串复杂。有时候我觉得人类很伟大。人类的伟大之处在于人类是“伟大”的创造者。像我手下的这个电视剧外框,经人类之手,它从一堆奇奇怪怪的高聚物变成了一件颜色漂亮、装饰美观的成品,待它被组装成一台电视机,发展了媒体时代,人类便赋予了它无穷无尽的价值,而最终,人类占有价值,消耗伟大。人类对于任何事物,莫不如此。
平凡还是伟大,高看还是低估?在这一段的思索中,我在“如鱼得水,冷暖自知”处柳暗花明。弘一法师在圆寂前写下“悲欣交集”四字,我想变是因为他看到了人生的复杂与矛盾。我们既平凡又伟大,既求深刻又求简单,既存矛盾又寻统一。所以命运不是定数而是变数,漫漫人生路也悲也欢,无从计量。
决定打工这一小小决定,竟让我尝到如此丰富的人间滋味。有甘泉亦有烈酒,有文火慢炖亦干柴烈火,不得不说是一席盛宴,大快朵颐。
-南腔北调
中华民族,泱泱大国,五千年的风霜雨雪历史兴衰,造就了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而这一瑰丽文化能够跨越时空延续几千年经久不衰却历久弥新,汉语言的对此的传承发展想必是功不可没的。但汉语言的魅力岂止于此,这怪诞有趣的方言文化,一旦你有所领略,就会记忆深刻,拍手称快的。
方言,作为最具特色的中国文化之一,是我们每个中国人最先接触到的语言种类。方言文化发展至此,被简单划分为了八个门类,分别为北方方言、吴方言、湘方言、赣方言、客家方言、闽北方言、闽南方言、粤方言。它们各具特色,与当地的民俗风情联系密切。而当今,随着人口流动范围的加大,方言文化出现了不可避免的融合趋势。远的不说,就拿我当下的工作环境来说,老员工们往北有来自东北的,往南有来自江西、安徽、福建、四川的,往西有来自甘肃的,在青岛工作多年的他们,说话口味基本都是夹杂了家乡话和青岛话的升级版普通话,偶尔跟你说句话让你不知所语,弄清本意后又让你哭笑不得。而这种或美丽的误会或有趣的聊法,也加温了同事之间的感情同时轻松活跃了枯燥的车间生活。记得我经历的一个有意思的小故事:某天晚上我下夜班在更衣室拿东西准备下班,听到两位甘肃的大姐在对话,一大姐说“奇怪,我的孩子不见了,我的孩子呢”听到这我心想这大姐心真宽孩子丢了还来上班,然后另一位大姐说“孩子丢了没事,可能是有人拿错了,再买就是了。”当时的我脑子里是混乱的,只想快点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同伴是个甘肃小姐姐,路上我跟她说了这事,她笑的直不起腰来,原来甘肃人家鞋子=孩子,当即笑哭。日后想起都要忍不住笑几秒的。胡适曾说过“方言的文学之所以可贵,是因为方言最能表现人的神理,方言土语里的人是流露自然的人。”所以能解释为什么好的小说里离不开方言俚语,所以要珍惜愿跟你说家乡话的人。天南海北,我们因为工作聚到了一起,南腔北调,我们因为不同而印象深刻,我感谢相遇,感谢口音不同的我们彼此帮助把彼此送回生活原轨。
-凌晨四点半
上夜班的那一个月,我的生物钟总是在凌晨四点半开启闹铃模式提醒我该上厕所了。我难忘那种欣喜,抬头望向窗外,已经是清透的淡蓝色。柔和的光明,是我永远追求的温柔乡,因为那里有爱有希望,走在黑暗中看不到的一切美好。七月的夜,慢慢变长,永恒的凌晨四点半,也有它变化的鲜活一面。清白、淡蓝、深蓝、墨色,心里对晨曦的期待也慢慢对渐长的黑夜消磨,好在在黑夜里我们有聊不完的话题,有干不完的工作。这里也有一群努力的人,欣赏着青岛凌晨四点半的夜色……
- 街灯
晚八点半,大街上人恓恓惶惶。我曾花几天的时间观察来来往往的工人。或年轻有力或年长疲惫的肩膀支撑着松松垮垮的皮囊,即便是再年轻的眼睛,也被反复无常的作息和粗糙的生活折磨的锐气不在,他们中很少有人想诗和远方,他们低头不说一句,他们开始麻木等待。于是我的目光转向那一排街灯,他们温文尔雅,不卑不亢;他们平和的迎接烈日骄阳,接受风吹雨打;他们像一位位端庄的绅士,向着世间所有辛劳努力的人们,屈身九十度,表达对他们的敬意。橘黄色的光给人以暖意,有时与天空相衬,勾勒的夜色很美。我喜欢这样的街灯这样的夜色,以及这样的劳累之后的慢客时光。光阴里总有我们捡不到的幸运,但也拥有数不清的机会去接近幸运,公车上那一个个疲惫的身躯,是否也曾偶遇过这种幸运呢?
−后记
舒云蓝天,远山群岱,或清晰可见光洁如初,或薄雾轻拢诗情画意。再过几天我也将结束我的打工生活。突然觉得日子变得快了,快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快的让人来不及下结论也来不及做总结。但庆幸,自始至终,我没有错过清晨的朝霞,夜晚的街灯,可完成的事情,可相信的人……
我一直相信一句话,“生活在希望中,生活才显得更有趣。”我一直想成为那一种人,有高跟鞋但穿着球鞋,一辈子下来心上没有补丁,每次流泪都是喜极而泣,筋疲力尽时有树可倚,走出半生仍是少年……我因此时刻提醒自己一直活在希望里——那绝处逢生的唯一机会。愿你也抓住它,我们在浮世擦肩而不必说再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