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城市,经过白天的洗礼之后,到了深夜时分安静了许多。
车流和人流就像突然断掉了的水流一样,街道上只会偶尔冒出一辆小汽车或出租车通过。还有那些零零散散的路人,也许是上夜班的、下班的上班族吧!有时也有刚看完电影或歌舞的一家人或情侣俩… 剩下的是一遍静然。
路灯在这静静的夜幕中更惹人眼,加上各种霓虹灯、广告牌灯、各种高楼建筑装饰灯等等,把城市群体打扮得绚丽多彩,带给人一种“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美感。虽然没有白天的喧闹,但有了这些灯光,静然而不寂寞,光线的斑斓与热闹彰显着城市的繁华。
而就在这繁华地段的一隅,有一家名叫“好就来兄弟大排档”的主人和他的伙计们正在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为深夜里饥肠辘辘的人们准备着膳食。
大排档里有名目繁多的新鲜海产品,如小黄鱼、海虾、海螺、鱿鱼、牡蛎、带鱼、生蚝等;还有各种淡水鱼、河虾、小龙虾、田螺等;鸡、鸭、鹅,猪、牛、羊肉,各种蔬菜等。品种多,菜谱齐全。随客挑选,味道鲜美,令人赞不绝口。
这时,竹竿敲击地面的“嗒嗒…”声划破了深夜的沉寂。一位中年盲人来到了“好就来兄弟大排挡”,用手轻轻地摸了摸他面前的塑料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把竹竿横放在自己的双膝上说:“老板,来一份铁板烧茄子,外加一瓶燕京啤酒。”
“好呢!您稍等一下!先请喝茶!”陈老板见现在只有客人一个,吩咐自己的伙计后,亲自端来一杯茶递给中年盲人说,“先生,您真忙啊!快十二点钟了…”
“我是做家庭护理的,主要是给别人按摩、推拿。今天有一个客人晚上九点左右给我打电话,说他浑身上下不舒服,一天到晚都没有吃东西,急着要我过来给他做一下护理。我给他护理按摩了两个多小时,自己饿了,听别人说你们这家店里的餐饮味道不错,这就来了,哈哈!”
“那位客人现在咋样?”
“好了!他也想吃东西了。你们可以送餐吗?”
“当然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这位客户是一个退休的老头,腿有毛病,走路不方便。他现在想吃东西,叫我给他买一份给他送回家。我的眼睛瞎瞎的,也很不方便的,但是我不想拒绝他,他也蛮可怜的。”
“他没有儿女吗?”
“他的老伴去年已离他而去。有一个儿子在国外出差,一时半月不能回来。”
“啊!原来如此。”
“先生,您要的铁板烧茄子和燕京啤酒到了。”伙计小袁端上来说。
“谢谢!请再给我的客户来一份红烧小黄鱼吧!请不要放辣椒,油和盐少放一点,要清淡点。”
“好呢!”小袁应声而去。
“味道咋样?”
“好!好!名不虚传!…”中年盲人夹起一块茄子尝了一下赞不绝口。
“小袁,再给这位客人来三串烤羊肉。”
“好的。”
“这是我送给你品尝一下的!”陈老板笑着对盲人说。
“不好意思,那就谢谢啦!”盲人拿着香味扑鼻的烤羊肉连声夸道,“嗯,味道不错!这是真正的纯羊肉,现在外面的烧烤店里想吃到这样名副其实的烤羊肉串是难上加难了,特别像我这样瞎眼睛的人。”
“只要你想吃,我可以给你送!”
“好的!这是我的名片。”中年盲人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陈老板。
“钟先生,谢谢你!”陈老板看了一下名片说,“我姓陈,我比你的年龄大,你今后就叫我老陈吧!”
“好的,陈老板。”
“陈哥,来一碗红烧牛肉面吧!”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走过来对陈老板说。
“钟先生,您慢用!我去招待客人了。”
“好的,您忙去吧!”
“庄老弟,你今晚又吃面条?你自己也快要成面条了。”陈老板对出租车司机小庄逗趣道。
“有面条吃就算不错了!”
“今晚生意咋样?”
“车的油钱和自己的面条钱赚出来了。”
“装穷。”陈老板笑着说。
“我把钱包拿给你看看。”小庄说着把自己的钱包扔给他。
陈老板迅速地接住了钱包,打开一瞧,真像他说的一样,只有油钱…
小庄从事出租车生意近两年了。去年的生意还算可以,今年生意一直不怎么好。主要原因是现在的私家车较多,另外就是城市里的公交车增加了,加上本市又开通了地铁,人们的出行更快更方便更经济省钱了。
“你又和哪位姑娘谈情说爱去了吧!”
“陈哥你就别取笑我了!人家怎么会看上我这个穷光蛋?”
“穷,怕什么!只要人品好,不好吃懒做,石头也有翻身之日。”
“谢谢陈哥吉言,我等着翻身的那一天。快点给我把面条弄来吧!饿死我了!”
“小袁,小庄的红烧牛肉面做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来啦!”
小庄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陈老板,请给我结账。”钟先生吃完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说。
“好的 。”陈老板给钟先生结完了账。
“就麻烦您把红烧小黄鱼给吴叔叔送过去,额外带一瓶啤酒,他说要喝青岛啤酒,我差一点儿忘记了,他居住在xx花园小区xx栋xx号。拜托啦!”
“你就放心吧!我马上叫人送过去。”陈老板说,“小袁,红烧小黄鱼做好了吗?”
“老板,做好了。”
“你骑电动摩托车给吴叔叔送过去吧!他饿着呢!这是他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
“好的,老板。”
小袁发动了摩托车,载着餐箱走了。
“钟先生,我叫人用车送您回家吧!”
“谢谢!不必了,我的家离这儿很近,我想自己走走。”钟先生起身说道,拿起竹竿点着地离去。
陈老板见没有客人来,就和小庄聊起天来。
“你上次带来的女朋友,今晚怎么不带来玩呢?”
“陈哥,你就别提了。”小庄边喝着面汤边说。
“咋的?看不上别人了。”
“你一提这话题,我心里很堵。上个星期天,我开着出租车和她去她家里看看她的父母,我给他们买了一些礼物。他们见了我,对我不冷不热的说:‘小庄啊!我家的蓉儿不懂事,好坏分不清,你比她懂得的社会知识多,现在虽然不讲什么门当户对的,但经济条件还是要考虑一下吧!车子就不说,出租车总比走路强。但出租车也不能当作房子住吧!…’,我说我会买的,你猜她的妈怎么说?”
“她会说:‘等你有房子了再娶我的女儿吧!’”
“NO!NO!她阴阳怪气地说:‘等你买房子,我的闺女可要做老祖母了…’。更可恨之处是在我下楼开车离开的时候,不允许她的女儿下楼送我。还当着她邻居们的面强行给我五十元钱,并且高声地说:‘侄儿,下次再来玩。’,我是她的侄儿吗?这分明是看我不起,嫌我穷…”
“哪个做父母的不替自己的儿女考虑的呢?你就宽宽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就在他俩聊到不痛快的时候,一位老太太颤巍巍地从远处走了过来,坐在最亮灯光下的餐桌旁椅子上,脸色苍白,又累又饥饿的样子,不停地喘着粗气。
“大妈,您想吃什么?”陈老板走过去问。
“我身上没有钱…”
“没关系!我请客!”
“好人啊!来一碗清淡的面条吧。”
“大妈,放不放辣椒?”
“不放,孩子。”
刚好小袁送餐回来了。
“小袁,给大妈来一碗清淡的瘦肉面条,瘦肉多放一点。 ”
“好的,老板。”小袁停好摩托车,快步走进店里。
“大妈,您为啥这时候出来?”
“我是一清早就出来找我儿子的。”
“你儿子找到了吗?”
“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有您儿子的信息吗?”
“有 。”大妈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了一个纸条递给了他看。
“大妈,你现在离你儿子的公司还有十多里路呢。”
大妈惊慌失色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了 。
“小庄,你过来,等这位大妈吃完面条后请你送她到她儿子的公司吧!路费我给你,外加今晚上的红烧牛肉面不收你的钱。”
“是!陈哥。”小庄吃完面条后走过来回答说。
小袁给大娘端来了一碗面条,大妈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连汤都喝完了。
“大妈,还要吃吗?”
“不用了,我吃饱了。味道鲜美,谢谢你!孩子。”大妈的笑脸上焕发出了一丝红晕。
“这位是小庄,他用车送您回您儿子的公司里去,好吗?”陈老板从大妈的神态上看出她得了老年痴呆症。
“好的,谢谢你们!”
陈老板双手扶着大妈上了小庄的出租车。让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又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小庄拿着大妈给的纸条,启动汽车,向目的地驶去。
小庄十多分钟后就到了大妈的儿子所在的公司。他下车走到门卫室,对保安说明了事情,并且把纸条递给保安人员看。
“哦!她是我们公司xx部门李经理的母亲,他正在全城找她呢!我马上通知李经理吧!”保安说着拨通了李经理的电话。
“喂,李经理,你的母亲找到了,是一位出租车司机送到公司里来的!”
“好的,谢谢你!你让那位司机接一下电话!”李经理在电话里说。
“师傅,请接一下电话,是她儿子打来的。”
“喂,我是出租车司机。”小庄接过保安人员的电话说道。
“您好!我是她儿子,今天我妈外去走失了。我们非常着急,到处找都没有找到,我还报了公安局立了案。您给我带来了如此的好消息,非常感谢您!我居住在xx花园小区,请您把我的母亲送过来,我们在小区门口等您,必有重谢!…”
“好的。”小庄把电话还给了保安人员,开车驶向下一个目的地。
小庄的车刚到xx花园小区门口,一群人都围了过来,妈妈、奶奶、姥姥地哭叫过不停。
“太感谢您了!”李经理握着小庄的手说,“这一千元,是感谢您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吧!”
“车费有人替你出了,我不会再收费的。”小庄推开李经理拿钱的手说。
“那就请您把这一百元车费钱交给那位好心人吧!代我谢谢他!”李经理诚恳地说。
“那我就收下这一百元吧!你说的话我会转告他的。再见!”小庄待大妈下车后说了声道别,直接开车驶回“好就来兄弟大排档”。
此时店里座无虚席,有刚下班的医生、护士、保安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