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午的太阳强烈的让人无法直视,桎息于树上的婵不停地叫嚣,犹如神智奔溃的女人,直至揭斯底里,底下的女人三五成群,排排围坐。
“哎,你们听说了吗,赖家的事。”说完王婶子朝一个方向努努嘴,一脸神秘兮兮地向着圈子中心凑。
坐在她旁边的张婶子不甘示弱倾着身子,抢在王婶的前头“老早就知道咧,上次我家老梁去镇上采办,还撞到赖海和他二奶咧”
张婶适时停顿,满意地看着大家以她为中心,伸长脖子,凑着耳朵,眼里闪过兴奋。
“听我老梁说,那时他去了车站附近的菜市场,看见赖海和一个女人一起在肉档口卖菜,你都不知道,他手上还抱了个仔咧”“不会吧,连仔都有啦!”旁边有人惊呼。
“可不是嘛,听我老梁说那二奶也就三十多出头,她俩边走还边牵着手,那亲热劲,在他家里头可没看见过。”说完张婶子还朝刚才王婶子刚才意有所指的方向,转了转眼珠子示意。“这事要是赖老知道了不知会怎样。”王婶也不甘落后,忙扔出一个炸弹。
赖老是村里的有名老人,之前做过村长,由于认识的人比较多,需要牵桥搭线的时候也都会找他,所以跟村里村外的关系都挺好,要说赖老谁人不服,可偏偏他的独苗是他一生的败笔。这种想法王婶相信不只她有。
“那女人啊……”张婶子正说得兴起,坐在她边上的王婶突的用手肘一撞,张婶满脸被打扰的愤懑,偏头,瞳仁猛地一缩,顿时脸上挂满尴尬,边绕头边干笑道“小彤回来啦。”
被称作小彤的女子不答,勉强扯了扯嘴角,算做回应,快步从她们身旁走过。
2
转过这个弯,再顺着小道走,经过那棵老榕树,很快就可以到了,赖彤想。嘈杂声从前边传来,即使四周叫得越发吵杂的婵鸣声也无法遮盖。
当听到“二奶”这个敏感字眼时,赖彤向前跨进的脚步缩了回来。
前边的传来的声音越说越起劲,听到仔都有时赖彤脸色微沉,没有拿礼品袋的右手握紧了拳头。
赖彤闭眼,深呼,自胸腔吐出一口气后,抬脚,不作停留。
赖彤出现在她们视野后,她们也识趣地闭上了嘴。一直说得最大声的张婶竟然跟她打招呼,她实在没有心情和她们扯长嘘短,本想应一声便做罢,可到最后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她想,她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
村里的大门一般都是大开城府,赖彤家也没有意外。快到家门口时,赖彤稍微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尽量淌开声音,使其自然“妈,我回来了”
“哎!小彤回来啦”欣喜的语气即使隔着墙,也能听得出来。
赖彤熟练地放下精装的盒子,朝着刚才声音发出的原始地走去,跨过门槛,进入了小厨房。
“妈,我在外面听到……”赖彤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不知接下要怎么综合语言,才能让它听起来不至于太难堪。
“你在外边听到什么了?我老早不就告诉你,外边的风言风语都别掺和。”吴秀芳边拆白菜叶边扭头对过来帮手的女儿说。
赖彤抿了抿嘴,不知作何回答。低着头,掰下水龙头开关,手往下摁住菜,直到水完全覆盖手掌,猛地一抓手,把收入掌心的菜梗捏地咔咔作响。
秀芳听到声响,转过头,看着紧抿嘴阴沉着脸的女儿,她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要看开点,你想想,你妈现在过得不好吗?”
秀芳没看女儿惊讶的表情,只盯着砧板上随刀起刀落而无助倒下的腊肉,神情无比专注,这让赖彤想起前天看的杂志,妈妈的眼底流露的认真决不输于显微镜前的科研人员。
赖彤觉得胸口很压抑,鼻子一酸,眼前的菜叶开始迷离。她赶紧眨了眨眼,把泪花生生逼了回去,张开紧闭的口唇,轻轻深吸了几口气。
待情绪调整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好,有我这么孝顺的女儿当然好啦,对了,哥什么时候带嫂子回来呀,上次电话里不是说要带回来让我们把把关吗?”
不等边上的妈妈回答,又道“好像说是下次有假期就回来,不行,等他们下次回来要让他大出血才行,竟然连个礼物都没送回来过!”
“妈,你到时可别帮他。”
“好,好,我只帮我的小彤。”鬓角的杂夹的银丝在光线下越发显眼,眼角的鱼尾纹浮现,眼眸里是无限的温情和包容,倒映出快要褪去青涩的脸庞。
赖彤知道,这样的目光是属于她的。
3
晨时的暖阳透过窗台跑进室内,拂去了阴凉,为桌上的白粥平铺一层光辉。
“妈,你手机响了。”看见桌角的手机铃声响起,对正在厨房伴青菜的母亲喊道。
“好,就来”边说边就着抹布抹了把手,快步绕到桌旁,抓起手机说了声喂。
“医院?”赖彤听了猛转头看到母亲逐渐开始发白的脸色,忙跨到她身边。“你爸进医院了。”略带颤抖的声音。
赖彤一手握住母亲无助且微微颤抖的双手,一手揽过母亲的肩,手掌轻拍细声抚慰母亲。
周遭充诉着消毒水的气息,参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撑着母亲签了字,扶她在走廊长椅上背靠着,待母亲呼吸渐渐平息稳定下来,“我去找杯水来。”
赖彤来到急诊台,探头问:“护士,我是赖海的家属,想问下是哪位好心人送我爸来医院。”
“是那个脑出血的病人吗?是个三十多岁的美女打的急救电话。”
“是她给的押金吗?”
“是,她那时还带了个男孩跟车来。你可要好好谢谢她,要是错过了抢救的最佳时间,脑出血可不是开玩笑的。”
赖彤咧嘴应了声,心想,送来医院交了押金就以为没事了,要是再出个什么状况,谁来承受爷爷的怒火。
病房里都是以白色为基调,枕头,床单,被单一应是白。
“包二奶,现在哪边都不理。”一个身穿无袖花衣的女人说。
“他都有有儿有女了,怎么还要找二奶。”旁边病床的家属搭话道。
“还有什么,想生多个男孩咧。”说到男孩时提高拉长了声线。接着说:“现在都是他爸还来看他,他年纪老了,请我帮看护。”
说着抬头看了下悬挂的针水,里面己经没有直线升起的气泡,,便伸手按了床头铃。机械的声音开始其此彼伏叫喊床号。
“起码都还有人理他。”旁边病床家属叹惜道。
护士很快就赶来,手里持着一瓶更大药水。
“包二奶,学别人包二奶。”手也没落下,就着躺着的赖海泄愤似的拍了两下。
床上的人不动,准确的说,是想动也动不了,因为脑出血导致右侧肢体瘫痪。
嘴角喏喏,还是没有说出来,最终只有眼角凝成泪珠,随着重力,蜿蜒流下,没入枕头。
护士有点看不过去,接下了话茬“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儿子说的。”话语里免不了显摆。
护士看了一眼她说“那他为什么说给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