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过什么也不想,得过且过地活着;也试过整日杞人忧天的去思考那些虚无缥缈。
我喜欢热闹和喧嚣,但不知为何越是在人群之中、在车马之上,我越是感到冷涩和孤独。可每当在郁郁寡欢的心境之下,我总能找到一个幽深的小巷,巷子里幽暗、肮脏,除了黑白再没有其他颜色,愈是向前,便愈是黑暗,不知不觉周围已是黯淡无光。渐渐地,瞳孔开始放大,敏感地捕捉周围尘屑般的余茫。当世界再次变得清晰,我才发现:黑暗的尽头总是开满鲜花。
平躺在地上,望着天。我想问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干什么的?”可我却给不了自己一个明确的回答。人好像是神明和动物中间的半吊子,既脱离不了动物躯壳生老病死的本质,又鄙视着原始本能自然反应的低廉。世界上没有同一片叶子,可但凡是叶子好像又都大差不差,都只需要汲取阳光、吸收营养。但,人呢?花有百样红,却只是颜色;人与人不同,可不知是“道不同,不相与谋”或是“殊途同归”。
所以,每一个人都是在动物与神明的这一区间上徘徊,这就像是横坐标。而代表着性格、职业、地理位置等要素,就是在这条区间上的无数条线,就像是垂直于动物与神明这条线的平面直角坐标系。而我们每一个人就像是坐落在这三维坐标系中的一个点,与其他点的距离便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在横坐标上的位置便是人与人的差距。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讲清楚,简言之就是:每个人只是烟海中的沧渺一粟。像炒锅里的坚果一样,在世界这一口大铁锅里翻腾,虽然彼此接触摩擦,但始终隔着外衣和铁砂。
我在夜下吃着坚果,好像每一粒的味道都不一样。但吃得多了,味觉好像也就没有那么灵敏了,舌尖仿佛只能感受到香咸和油腻的应答。吃一完这一口,我好像想通好多事。感觉我曾经的想法只是从地表登上高楼,登高而望、自然凄凉。可尝过百果、品过百味,这一切好像也没有那么复杂。
总是在讥讽别人只能看到自己的躯壳,可反问自己,不也是执着于肤浅的皮囊和牢笼上的印花吗?再者说,扪心自问:“你又有多么高尚?”请不要做出冠冕堂皇的表达,右指尖轻轻戳点左侧胸大肌,问问里面那个不见光日的他。人类是靠承认自己的无知才步入的博学,我既然渴望着那目不可及的蓝天,我何不纵情一跃,跳进深渊或是把自已沉入海底,享受着丢失重力的自由落体,但身处其中我才发现这感觉却并不像鸟。我观察过鸟,也拍摄过鸟,也写过鸟。我虽未飞翔,但我深知那挣脱重力的挣扎,如扭断脊梁、折断手脚,或许正是因此鹰爪总是骨瘦嶙峋、鸟儿总是十分娇小。可当深渊足够幽暗,当海底足够深沉,重力的加持便使我一直在加速。随着下落的愈来愈深,可视的窗口愈来愈小,我看着蓝天,好像比以往都更加清晰。云熙枕畔的轮廓细致无比,星河烟海的光芒是那样明亮。就这样,下得愈来愈深,落得也越来越快……
深渊没有谷底,我只是这样永无止境地自由落体。眼前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最后变成了光斑、光点,直至一片漆黑,迈入黎明死去的长夜。我伸手向前抓,无意义地尝试着徒劳而天真的动作,却发现连这一简单的动作也变得异常艰难。没有了大地的支撑,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没有重力的依托下、同宇宙的相对作用下,与虚无抗衡。我累得筋疲力尽,身体异常寒冷,我发现我连出汗的这一权力都已丧失。终于,我还是把手放到了那可怜的如星点的光芒上,尽管这样很累、也很痛苦,但我还是想留住这最后的光芒,哪怕只是光消失的方向、哪怕只是光留下的绝望。
当视角所及之处已无光亮,我在永恒的黑夜里扮演着寂静世界的聆听者,虽然歌手只是耳畔咆哮的风声。速度越来越快,嘈杂的风声渐渐褪去,也不知是听力丧失,还是习惯了与风为伴。但我并不对我的听觉感知而惋惜,我只是感慨连最后的歌声也会离我而去。
皮肤早已皲裂不堪,毛发又焉附。皮肤上的水分逐渐丧失,出现了久旱田野上才有的沟槽和纹路。当最后的水分离散纷飞,肉体和皮肤一瞬之间支离破碎,化作齑粉琐屑、化作微渺尘埃,然后渐渐雾化成烟。因为早已没有任何光亮,我只能把烟雾的颜色定义为黑白。在非黑即白又无处感知的空间内,感受空气的能力也不复存在。这时我在想曾经的感官莫不是肉体的幻觉,只是脊椎动物几亿年的基因留下的本能性欺骗。
可,这还不算太糟,陪伴我的,还有一身白骨。若能就此定格,与身旁的恐龙相伴,倒也是不错的归宿。但我还是想再深一些,再深一些……
终于,我在文章开头的那段呻吟竟得到了验证,在黑暗的尽头,我看到了火红色鲜花!但此时我已分不清这是我自己真切的感知,还是灵魂无意识地应答。越来越红……越来越热……我不知道如何定义现在的处境,只能将其臆想为地球地心的岩浆或是大地之母血红色的心脏。周围好像变得温暖,也渐渐变得明亮。但代价就是最后的骨朽也落入了火焰的海洋,像金矿一样披上了熔炉的锁套。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媒介或是实体能证明我在这个世界留下的些许痕迹和细微声响。我已是虚无,我已是烟渺。在这混沌之中,重力到了尽头,物的一切都已脱落。
我自问:“是否静止,才能伴我长久?”很快,我得到了否定的回答。至于原因,便是重力没有尽头。
曾经像套索一般牵坠我的力量,此刻仿似一张大手把我推向地球的另一方。深渊的尽头便是下一个地表,不同的只是曾经的牢笼和枷锁已变成最坚实的臂膀和依靠。
然后的经历,便如刚才倒过来一样。重塑肉身,回到地表,只是这深沉的力量竟仍未消亡,推着我直上云霄。再回首,望着那前日难以割舍的高楼,只像是猴子搭筑的玩笑。渐渐地,高楼、灯火、时砂也缩小至我难以感受到的大小。
最后,抬头能望见的也仅有日月。但此处却并不寒冷、寂寞,身后的太阳总能让你保持炽热,身旁的星辰总能让你的双眸熠熠放光。我能感受到我自己也在用光芒在与他们做着些许地交流和应答,只是我不知道这光芒究竟来自大地引燃还是天空的映照。
遨游蓝天并不是清冷孤寂地飞翔,飞翔只是在与重力做着短暂而无意义的抵抗,这二者甚至不在一个次元之上。但请永远不要漠视或是小瞧每一只小鸟的飞翔或是每一个生命对于肉体躯壳的抵抗,它们都是值得被尊重的个体。即使最后默默地消亡,也请微微躬身,在蓝天上吟诵心中最凄美的挽歌;也请合实双手,在星云旁敬畏这伟大生命最后的吟唱!
从地面到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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