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身边还有那个唤你乳名的人。
一个人除了学名之外,大多还有一个乳名。与学名不同,乳名并不正式,意思简单,琅琅上口,叫着亲切,听起入耳。那时,乡下人起乳名,大都是些狗剩、狗蛋之类的,虽然又土又俗,但简单好记,透露着一种淳朴的气息。
关于我乳名的来历,大致有两种说法。我最为喜爱也是最靠谱的说法,是因为我的姐姐乳名叫银子,而我则属狗,所以爷爷便顺着姐姐的名字给我起了叫银狗的乳名。只是后来,大家为了叫的顺口,把前面的那个银子隐去,直接改叫小狗了。而另一种说法,则是前几年我才从父亲那听说的。父亲说我儿时很是调皮捣蛋,常常“祸害”乡邻,有一次跑到前庄赵四爷家的茄子地里,将他家地里还没成熟的茄子啃了个胡七八糟,赵四爷生气地骂我是狗,后来村里人就都叫我小狗了。当然,对这种说法我并不认同,只认为是父亲同我开的一个玩笑。即便是这样,我的心底还是对赵四爷一肚子的“怨”气。
赵四爷的家,就住在前庄的井沿边上,大家暗地里都叫他二道毛子。只所以叫他二道毛子,是因为他那与众不同,齐在耳垂的发型。民国以后,掀起了一阵剪辫子的潮流。理发剪辫,在当时可谓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中国人历来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毁伤的观念。因而,在剪辫运动过程中,不时有冲突发生,不少被剪辫者甚至哀号痛哭,谓无颜归家。特别是我们这些偏僻的城镇和乡村,抵制剪辫者大有人在。赵四家便是其中之一,虽然不得不把辫子剪了,但仍然留着那种二道毛子的发型不舍得剃去。
赵四爷一生无儿无女,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个极其不爱说话又极其孤僻的一个老头。整日里穿着一件褪色的破旧蓝布长衫,拄着拐杖坐在井沿边晒太阳。若不是父亲对我 说起偷啃茄子的事,我绝不会再想起这样的一个人来。
父亲还说,赵四爷是个老实人,更是个好人,过去没少帮助过咱家,若不是那次我把他家地里的茄子糟蹋的实在不像话,他也不会生气地骂我。虽这么说,但我仍然对赵四爷没啥好印象。只是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又从父亲那得知,赵四爷已经去世多年,心底对他的“怨”气才不再纠结。
孩时,被人叫乳名没什么,长大后,再被人叫乳名就有点不舒服了,这大约是大家共有的心态。长大后,便很少再有人再喊我的乳名。因为乳名,也给很多的人惹了不少的“麻烦”。
妻子便是第一个惹上“麻烦”的人。结婚后,家里养了只小狗,我们经常带着小狗去父母家玩。开始时,妻子并不知其中的“利害”,口中常常小狗小狗的挂在嘴边逗着狗玩。而每当母亲听她喊小狗时,便会绷着脸,一脸严肃地告诉她,小狗是我的乳名,不能口无遮拦地乱喊,妻子每次都会“吓”的偷偷地朝我吐舌头。后来,为了不再犯此错误,我们便给小狗起了个名字,在母亲那妻子则是直接喊狗的名字,再也没犯过错。当然,在别处时,妻子仍然还会毫无顾忌地犯错,我也从没放在心上过。
另一个惹上“麻烦”的人便是我的小姨。小姨自幼便很疼我,后嫁到了外地,第一次回来时搂着我的头,嘴里直念叨着我的乳名。被母亲听到后严厉地训斥了她一番,说我长大了,工作了,再喊乳名不太适合。自那后,小姨再便没再喊过我的乳名。说心里话,不喊我乳名,我还真有些不太习惯,感觉里与小姨生份了许多。
尽管成人后乳名很少再使用,但它却像影子一样跟随着我。乳名,让我想起了远在天国的爷爷,想起了赵四爷,想起了许多的童趣和故乡。
是的,儿时正远离我们,乡愁正漂泊在别处,惟一留给我们的,便是乳名。
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身边还有那个唤你乳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