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父亲,相信在每个人脑海里都会浮出一个人的面孔,他头发灰白,脸上条条皱纹,佝偻的身躯,然后对着你温和的笑着。
于我而言,父亲,母亲,弟弟的存在就是我生活的动力,是我幸福的源泉。我的父亲,如上所叙,一个标准的中老年人。
我记得很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家门前有条河,说是条河,不如说是条小水渠,三米半宽,渠水清绿见底,干净的连脚都不敢往里触。父亲总是在炎热之季,把五岁大的我扔进去冲个凉,再捞出来。我记得很清楚,进水那一瞬间真是怕得要死,一头栽进去,脑中一片空白,呼吸都快停止了,可父亲扔的不亦乐乎,我一阵歇斯底里的哭闹,双手狠狠的抓着父亲的肩,就是不下去。逗得父亲乐不可支。那时候就觉得父亲真是爱玩。
终于挨到上学了,成绩一直不错,上到二年级,家里人觉得有个好的平台就可以上个更好的中学,就寄送到了姑姑家上二年级。一学期过去,真是想家的紧,回了家就再也没了出去的想法。不管母亲怎么扭打,我毅然决然的表示了我不想再去外地上学。而父亲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跟母亲说到,丫头不想去,咱就不去。那一刻,我只知道心里有说不出的暖。
转眼间,我到了上初中的年纪,不知是青春期提前,还是父母的疼爱骄纵了我的脾性。越来越没有耐性,开始大吼小叫,开始不耐烦,种种负面情绪影响着我。升初没考好,对于学习方面,父亲向来是严厉教导的,那个夏天,面对着父亲的“教导”,过得真是糟糕极了。
知道被班主任劝退这件事,是父亲告诉我的。他接到班主任的电话,就一直闷着这口气。周五下午回到家,父亲要我跪着,愠怒的问我还想不想上学了,我倔强的沉默着,就是不说话。父亲高扬起声音又问了我一遍;不想上了就回来干活!我被吓住了,快中考了,我不继续上学我还能做什么?再也倔不下去了,哭着说我要上,要上,父亲却流下了泪。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流泪,却是因为不争气的我。
高二那年,分到理科班的我,数学考的最差。每人一张成绩单,拿回家给家长签字的。成绩单上面有班级姓名,下面醒目的一行就是排列整齐的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而对应的分数却是参差不齐。看到成绩单时,我已经预见回家要面临些什么,却低估了父亲对我的期望,一整个寒假,他都没对我笑过。那时候,我真是恨极了他的残酷。
上大学了,寒暑假回家没作业可做,也不用拿成绩单回家给他们签字,他也渐渐不再过问我学习上的事,而是更关注起我的生活,他通过母亲的口告诉我,女孩子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别被男生给骗了。每每听了这些,我只是笑他想多了,我又不傻。可是母亲却认真的告诉我,你父亲很担心你,你别让他伤心。
毕业后工作两年,他渐渐矮下的身躯,却时常带着笑脸,很少能严厉起来。随着科技的发展,电子产品的到来,也是惠及了父母亲这一代的信息沟通。他总是能从通信软件里搜集到“长辈表情包”发给我和弟弟,表示他还惦念着我们。亦或是他又不懂了歌曲下载与上传,会请教我们给他操作一遍,下次他就能自己搞定这些问题。他的学习能力和执着的精神,每每都让我惊叹不已。
许是年龄越来越大的缘故,他总是有意无意的会说起以后养老的问题,会装模做样的感叹以后老无所依的生活,当听到这样的话,我总是很生气的去打断他;你这么没信心么,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女会让你居无定所,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们听着心里也很伤心。自那以后,我便没听到类似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只是我更深深的反思了一下自己,离家那么远,他是有多孤独,又该是多么没有安全感,才会想这么多。那一刻我深深觉得,他们真的老了。
今年过年挂了灯笼,格外温馨。这可是费了父亲好大的功夫,才把它装好。自己接线路,装开关,装灯,挂灯笼。这么多年,我多少次看见父亲站在高脚凳上修灯泡,趴在车底下修车,拆开洗衣机修理内件…等等这些琐碎又复杂的事,一直都觉得父亲的神通广大总是能搞定任何事情,也失了崇拜他的那颗心。就在灯笼挂好,在黑夜里亮起来的时候,才觉得这并不是人人都要会的,只是他知道家里需要他去会这些,所以他用尽所能,将它做好,做漂亮。哦,我的父亲!
昨夜和弟弟通了电话,他问我跟家里通电话了没。回想过完春节回来上班,却一直未给父亲通过电话,这多么不应该。接通了父亲电话,他爽朗的笑声却感染了我的心情,和他聊了聊工作,我嘱咐他开车注意点安全,他却提起了母亲,问到我,给你母亲打电话了吗?他说他最近老接到母亲的电话,询问他的近况。我说有在聊微信,他说跟你母亲多打打电话。我嗔怪母亲不疼我了,没打过我的电话,聊一会就说费话费。父亲急斥我,别胡说。我说就是啊,母亲爱你都超过爱我啦!他幸福的笑了笑,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