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歌,叫做《父亲写的散文诗》,这是一首听着听着就会流眼泪的歌曲。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老父亲也会老得像一团旧报纸。
还记得父亲和母亲把我从奶奶身边接到新疆是在一个冬天,印象里那天天气晴朗,雪很厚。我一个人走在雪道上,路又窄又滑,年仅4岁的我走得颤颤巍巍的。那时的父亲也就是我现在这般年纪,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抱起。现在想想,那动作,真的太不娴熟,我就像一只被拎起来的小鸡,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他。
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太会表达,从小到大在我的印象里他也就抱过我两次。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去感受,他很爱我。
学前班的时候,去学校报道,我这个心大的父亲,给我塞了100块钱,让我自己去报道。“要记得,老师要给你找两块钱,你可以拿去买好吃的”父亲叮嘱到。面对两块钱的“巨额财富”我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就这样我走进了校园;小学的时候参加运动会,需要买钉子鞋(就那种鞋底有凸起的鞋子),我的父亲给我买了两只鞋子,为什么说是两只呢,因为它们都只能穿在左脚上,而且还买大了。“没事,你就凑合穿一下,反正鞋子大,也塞得进去”父亲没那么有耐心地给我说到。面对这样“一双”运动鞋,我无奈地答应了下来,完成了比赛;要参加六一儿童节汇报演出了,坐在父亲自行车前面的大杠上,一路上都在说,“爸,我今天穿的是裙子”,那是我印象里第一次穿裙子,开心的我在地上转了好多圈。一切挺美好的,然而他就是没那么靠谱,我表演迟到了;给我开家长会不知道我上几年级;小学四年级,因为住的地方离学校比较远,学校的教学质量也不好,所以好多小伙伴的父母都在给孩子办理转学,他在我通过了较好的学校的入学考试以后才知道这个事情;给我开家长会还睡觉(那次我考了第五名,老师全班表扬他,全场安静下来听他打呼噜,打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去过我的家长会);盯着我学习,也就偶尔一两次,大多时候都说,“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得自己多想”;也会因为生活的压力,一时的脾气,对着我呼来喝去,板着一张臭脸;
小的时候不会理解,总是觉得为啥别人的父亲就那么靠谱呢。现在想想,他,也不过是第一次成为一位父亲。
他是挺不靠谱的,但是,这并不影响我感受,他爱我。
或许是越长大情感越丰富,越能读懂细微的情感变化;又或许,我的父亲也在随着我不断长大而成熟。
初二,和同学之间由于一些纷争引起了两个年级打群架,在这一次事件中我的哥哥因为我,受伤了。我带着不安,忐忑还有愧疚,看着哥哥骨折的右手,等待着来自父亲和母亲的责备。但是,没有,父亲表现的格外的淡定,就是告诉我们遇到事情要好好解决,自己想办法解决,我要为哥哥受伤的右手负责,要对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负责,因为事情因我而起。
高三,我突发胰腺炎,父亲从工作车间赶到学校时病情已经有所缓解。跟老师做完基本的沟通以后,帮我收拾好行李,“先不上课了,先看病,身体最重要”父亲拿着我的行李箱边走边说。这一刻我才想起来,我的父亲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什么,只是告诉我要做自己。那一路上,父亲跟我说了有史以来最多的话,我第一次觉得他唠叨,他话多,他怎么这么爱我。那是一个秋天,雨很大,西站路上跑着的红色小面包车里,却无比温暖。
今天是父亲47岁的生日,可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三十岁,四十岁。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做手术不打麻药的硬汉,会在视频电话里,哽咽到说不出话;也从来没想过一个从小到大就抱过我两次的人,会用各种好吃的诱惑我回家;
旁的人看起来,他变得幼稚又唠叨。可是,这并不影响我感受,他爱我。
突然发现,我长大了,父亲也老了。
岁月已经在您的脸上划下了痕迹,也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爱,并陪伴,不能等到您老得像一团旧报纸。
仅献给,我47岁的父亲。
明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