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知道寒山,是他和他朋友一段经典的对话: 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为着这段与众不同的含括为人处事原则的话,便记住了寒山与拾得这两个有趣的人。也是他们有趣的名字,寒山拾得,好像生来就是一起的。
再后来,是缘于是寒石山,还是寒山寺,又或者是那本《荒野寒山》等等,让我慢慢知晓这个充满神秘感的人。寒山,与他的名字一样,处在清僻的地方,不为人所知,却又久负盛名。即使是他的诗在他乡掀起热潮,他所处的这片土地上,依旧寂静无声。
关于他的身份,是隐士,是僧人,是个仕途失意之人,是前朝后裔,是被后人神化的仙等等,身份神秘莫测。然而让他流传千古的,是另一个普通又神圣的身份——诗人。
然而上天对诗人都是不公的,让他们都无一例外的经历那个时代对于士人而言最痛苦的事——仕途失意。寒山也是如此,多次投考不第,纵使满心抱负,无处可施,心灰意冷之下,最后出家为僧。对于出家的原因,后人猜测种种,漫漫历史已逝,谁都不能知道那个失意之人为何出家,或许他也是想换另一种活法罢了。
活在那个遍地都是大诗人的唐朝,貌似人人都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寒山的诗并不受出名,知者少之又少。对于“我欲与心寄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等千古流传的佳句,“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平野水宽阔,丹丘连四明。”“鹦鹉花前弄,琵琶月下弹。”等,显得并不是那么出色。所以,关于他,关于他的诗,在月岁的长河中,沉寂得太久了。
但他从未在意这些,他的诗,是随心而发,不拘一格“有人笑我诗,我诗合典雅。不烦郑氏笺,岂用毛公解。”
要给他分一个派别,却是不能的。他的诗,跟人一样,有着多重身份。他什么都写,写云写山:“寒山唯白云,寂寂绝尘埃。”写佛偈 :“驱遣除恶业,皈依受真性。今日得佛身,急急如律令。”写自我 :“吾家好隐沦,居处绝尘嚣。”依性而写,所望所闻所想,都是他的诗。
他手下的诗,在他诗中的一草一物一事,好像都随了他不羁的风格与一颗隐逸的心。“庄子说送终,天地为棺椁。”是他对于道的认识,“琴书须自随,禄位用何为。”是他对当时官场的不屑,“四时无止息,年去又年来。万物有代谢,九天无朽摧。”是他对时间的感叹。
都说佛门青灯苦寂,可寒山却不是这样,入佛门,是为了成全最好的他,也是为了造就他最好的诗。他山间漫步,或林中与友人道古今说世事,“财主忽然死,争共当头哭。”或静坐寒石上,说近寒石事,“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夏天冰未释,日出朦胧雾。”
他所写之诗,大多数是题于岩石边、树上,既然是写给它们的,自然是留给它们。他不在意他的诗能不能被人们所追捧,他在意的,只有那颗自然心。基于次,哪怕他的诗通俗易懂,传唱度并不高。直到后来,这颗璀璨夺目的明珠才绽放出它应有的光芒。
虽说寒山生前毫无名气,是因为寒山的诗,寒石山,寒山寺等,才让他身后声誉鹊起 。可若没有寒山,这些存在便少了那么点的光彩。
寒山远去,他的诗还在低声说着往日寒山的种种……
寒石山上,寂寥烟雾弥漫。寒山不曾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