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美业的小师傅很满意,在他的双手左扒拉右切割翻动下,我——一个异乡人终于在几十年不曾见发丝的额头上,留下了几缕颤巍巍的发。
半“腰”截断的发,只算得上我头发总量的十分之一还偏少,向来被约束的头发放到了前面来,痒痒地,让我觉得眼角多了一层撇不开的干扰,似乎是宽屏电视机边放了一瓶矿泉水压着角。
我进入这个美发店很偶然。几天前在长春洗的头发,让我觉得刚洗就不干净,长春师傅洗头很马虎,只洗一次且不用护发素,10分钟就搞定了,在我和朋友质疑时,他们的理由很充分:都是这样的,他们只重视烫染。我先是走进隔壁的理发店,但要等候。我的时间很多,但白白地看着别人的头发被拾掇,自己在一旁当看客,心理还是接受不了的,转身便进了兴安美业。
三个师傅都闲着。洗发妹儿把我带到椅子上,用胶袋、毛巾围住我的脖子,另一端压进我的衣领。洗发时,我用三分之一的时间浏览收藏的公众号里李银河文章,关注的公众号越来越多,而真能每篇不落下观看的号头却寥寥,关注时信誓旦旦,关注后没有时间看,我不追星,只是追着自己的心血来潮;再用三分之二的时间静静地躺着,看天花板上一张简单的A4纸打印的价格表,心里万千头牛在奔跑,这家美发店简单到如此,是否把精力投注到了技术上去?有的人从来不重视装饰,是早就看透了生活的实质——各取所需,直逼目标。一边享受着妹儿的清洗、按摩、掏耳,一边浮想联翩,此时我以为人和人之间肌肤的接触,一定是放上信任和美妙的交流,犹如婴儿自然贪恋抱抱,成人后依旧向往心无芥蒂的感情。
那个小师傅是否早有预谋,我不敢判断。坐上靠椅,他一摸着我的头发,就惊叹,好多呀,我不给你剪短了,只修一点点。他把我的头发提起来用夹子别住一些,然后梳理下一层的头发,刚剪了一会,从镜子里看着我说,你可以留刘海。刘海?从来没有人建议过我把头发放到前面来,这个师傅倒是大胆。我不是很顽固的人,继续听他说理由:你看,你的额头太高,不留刘海就光秃秃的,如果留了刘海,可以把脸变得瘦一些。
没有确定的答复,师傅是不敢擅自主张剪掉我的头发的。为什么不留刘海,刘海遮眼睛是最坚定的“不”理由,没出现川字眉前,我很喜欢自己带着智慧光芒的额头,近年来,我一看额头,就非常恐慌,那明显的沟壑提醒着我正在使劲地奔五,纵是再年轻的心也不抵岁月的留痕。
身体每部分都在不可避免的老去,但抵挡不住我向往年轻的心!
好吧,刘海就刘海,我要改变几十年的形象,从第一次踏入这块土壤开始。-
小师傅用我的头发给我创造了刘海,同时,他继续游说着我,把头发卷起来会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