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肝癌晚期了,看着她骨瘦如柴的弱小躯干,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庞,一阵酸楚般洪流涌进我的内心,喉咙有点刺痛,我不禁咽了咽唾沫,那种刺痛感越发强烈与清晰。
“妈”,我试探性叫了一下。“嗯?”母亲虚弱的声音,有如轻烟般飘渺,我真怕下一秒就听不到母亲的声音了。“中午想吃什么?我回家给你弄。”我强颜欢笑着。其实,我是个不会做饭的女生,从小家里厨房都是母亲一人管理,我几乎很少踏进那片区域。母亲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了我一眼,接着又闭上双眼,沉默了一会儿,轻微点了点头,“我想喝鱼汤了。你要小心别烫着,不懂就打电话给妈妈,知道吗?”母亲一口气说完,我知道,她此刻一定很累。
从医院出来,太阳火辣,树上的知了声交缠在脑海中,让我焦急起来。来到菜场,买了鱼,回到家,戴着双层一次性手套洗鱼。突然想起母亲以前在厨房煮菜的背影。
母亲是个爱笑的女子,尤其喜欢唱歌。我爱母亲做饭时的轻声吟唱,那慈蔼的侧颜在远处看来,心里暖暖的,没错,那是家的温馨感。
家,我想,就是你爱之人所处之地,不论奢华与否,有那个人在,就是家。现在,母亲病重,家已经没有温馨的味道了。这所住所,不过是吃喝的地方,医院,倒成了我的新家。
依旧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电话铃声将我拉回了现实。是母亲打电话过来教我如何煮鱼汤,我听得迷迷糊糊,只能凭着印象中母亲煲汤的模样,走一步算一步了。自己突然意识到,母亲每每在厨房中煮饭的心情,那是一种无法言表的幸福感,想到母亲要喝着我煲的鱼汤,嘴角都会不自觉上扬。
来到医院,慢慢扶起母亲,母亲打开碗盖,一股鱼汤的鲜味直扑而来。母亲尝了一口,竟顿在那里不动了,突然又激动地说“我的女儿真棒!味道和我煮的真像啊!”我很惊讶,因为是第一次煮鱼汤,很没有信心。自己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果真,是妈妈的味道!母亲很欣慰地笑了:“妈妈走后,如果想吃妈妈煮的菜,就自己动手吧。”母亲这话,听得我心里泛酸,不知该如何回复。
我一直疑惑,为何从不下厨的自己,能煮出妈妈的味道。对于这个问题,我思考了许久,最近,才想通。我想,这就是“爱的传承”。母亲将自己的爱通过生活细节来传递,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纵使母亲现在已不在了,但我依旧能感受到她对我的爱,穿越人世的生死轮回,一直伴随着我。我懂,母亲一直在我身边守护我。我也会将这种爱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