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年的冬季来了,寒风刺骨,北风似刀一样剜的人裸露的皮肤,冻得失去知觉,也正是这样的日子,家里本就饥寒交迫了,葛艾的到来无疑只是突填多余人口罢了,葛大爷一直皱着眉,当听说生的是个没带把的,他往地上很烦躁的吐了一口痰,没好气的说了声:“又是个赔钱货”。然后弯着腰回了自己屋。
葛艾是这家的老二,第一个出生的葛欣,葛大爷既没有埋怨也没有欢喜,他一直憧憬着自己的小孙子,于是,葛欣出生后的第二年,就有了葛欣。葛欣的到来,葛大爷这几个月到笑呵呵的到村口转悠,每天吃完早饭就闲情逸致的拿着他的水烟袋,拄着拐杖出去了,中午吃过中饭回屋睡一觉,就又出去了,傍晚时分才会再出现,这时候的他总是气冲冲的朝厨房里大喊:饭呢!这个点了,想饿死我啊!然后就走向自己屋。葛家媳妇总是呵斥她丈夫葛大古赶紧挑水去,然后把水烧开。最后自己拖着笨重的身躯,不到一米五的小个,垫着凳子趴到灶台上搅动着锅里的面糊,等到面糊凝固成一团冒泡了,再往锅里倒一碗开水,继续搅拌,过上个几分钟,再次冒泡,这饭就好了。葛家媳妇从来没有亲自给老太爷端饭,这是家里的习俗,怀着孕的妇人不给家里年长的老人送饭,怕把老人的阳寿拿走了,葛大古悻悻的端着第一碗饭走到老人屋。
自打葛艾出生,葛大爷再没有去村子外面逛荡,每天除了睡觉就是抽着水烟壶,嘴里嘟嘟囔囔的,时常看不惯葛家媳妇就破口大骂,又或者透过自己的小窗户盯着厨房的灶台,每次葛家媳妇多倒了一点油,就开始叫唤,这个家迟早叫你败光。葛家媳妇刚来的时候,是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从小因为家里姊妹兄弟七个,自己又是老小,在家里也没干过啥活,葛大古虽然也是家中姊妹兄弟七个中的老小,但也不知怎么的,葛大爷从小就不喜欢葛大古,葛大古在三岁的时候就没了娘,哥哥姐姐们把他拉扯大。按照习俗,葛大古作为老小,到时候得照顾葛大爷。听葛家媳妇后来说,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家徒四壁了,一大家子每次做饭都得做一大锅,有时候还不够吃。后来,要分家了,葛家媳妇作为老小,没资格说话,家里值钱的都被拿走了,剩下有着豁口的碗和岌岌可危的土房子,报纸糊的墙面上裂开了些许的大口子,院子里落满了树叶,大风一刮,满院子,房顶都是。葛大爷哐的一声把自己屋的小窗户关上了,没有一点声音的院子里,站着葛家媳妇和葛大古。
葛欣作为家里第一个孩子,葛家媳妇一直比较上心,等到该上学的年纪,立马送去上学,葛欣小时候很受父母喜欢,从小就最甜,也安静。每次葛大古和葛家媳妇早上天不亮就推着木板车往几十里外的镇子里卖菜,到他们回来葛欣都一直安静的睡着,每次葛大古躺在炕上,葛欣都趴在父亲肩头睡觉,葛家媳妇晚上会督促葛欣写作业,葛欣困得睁不开,葛大古心疼孩子,说明天写也一样,这眯着眼睛写,既没记住也没睡好,葛家媳妇说,写到半夜,也得写完。葛艾从出生到姐姐上学的事都忘了,只记得每天父母陪着姐姐写字,送姐姐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