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天上飘着毛毛雨，的确是雨不是雪，有些阴冷，但不刺骨。都说2019年是个暖冬，但总是冬天，总是一个冬日的雨天，适合围坐火炉什么的，现在没有火炉了，只有火锅炉子，实在不行围个电暖气、小太阳也行。

在这个季节里，有点阴冷的雨天，适合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之类，或者火锅串串什么的，不太适合咥冰冷的食材。但是，在这样的季节了，胃里面却翻腾的不行，生发出对凉皮的强烈渴望，内心涌动的思念和幻化出的美味可口已经把人淹没了，哪管什么冬日寒雨。

下午下班时，天色的确已经昏暗，加上毛毛雨飘零，营造了一份似乎很悲愤的气息，然而心里仿佛把这一切隔绝，就想着那家凉皮。

在西安凤城五路，兴隆园、兴盛园两个小区面对面的这块地方，有老两口推个三轮车，上面写着李家凉皮。至于什么时间，这老两口扎根这里卖凉皮，没有考证过，也没有去考证，因为考证地再明白也得不了奖、评不了先进。反正，在这里已是多年，尽管时不时有城管的追赶，但他们还是成功地驻扎在这里。风里来、雨里去，太阳下晒，秋霜冬雪里行，在某个时间点，就出现在这个地方。

夫人切、老汉拌，分工明确，味道多年坚持如一，味道这玩意不能创新，不能今天来个孜然的、明天来个海鲜的，凉皮的味道简单，要么辣、要么不太辣，最多来个酸菜的，其它的诸如火烧味、碳烧味等等从来没听过，凉皮这种美食是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几十年如一日能保持始终如一的味道，也是了不起的。

喜欢李家凉皮的人经历大致都一样，起先怀着怀疑、不确定的想法买了他家的凉皮，然后就忘不了，渐渐地习惯了这李家凉皮的味道，时间长了，都成了老主顾，离不开了，成了日常生活里的调味品了，有些时候胃里面开始造反，迫使人急急匆匆、心心念念去买一份，赶紧一解胃里的相思。

这天我满心期待地冲过去，可结果李家凉皮无影踪，也许这个雨天，他们没有出摊，也许他们回家过年去了，一年总有个节点，即使大年初一摆摊出来也会有生意，但一年了总要画一个句号，总要回望过去展望未来，总要有过年这个节点，把奔忙的脚步停歇下来，把飘散的思绪收回，在年里我们走亲访朋，我们闲散无事，我们放空一下，因为明年也是一年365日，只有年才让我们真正感到要认真的迎接一下，认真打扫一下，心愿满满、祝福满满。

从路这边寻觅到那边，依然没有，但要吃凉皮的渴望已经生发的旺盛，不能浇灭。附近还有一家油建凉皮（如有机会，也写个油建凉皮的来龙去脉），有一大批拥趸者，也是他们心里的好吃的不行的美食。五路的这家油建凉皮，我觉得一般，名声赛过实际，味道不惊艳，惹不起我心里的雀跃，不由自主划为二类产品。其实还是高陵马家湾那个油建凉皮，那才是真真切切的好吃，的确好吃。尽管心里不认同，但走进店里，已经不由自己做主了，一张嘴就喊来一大份，一大份8元快赶上洋快餐了，价格也是节节攀升。

凉皮这个玩意，伴随着小时候的记忆，一路跟随，即使在山东上学吃了几年大葱卷煎饼，啃了许多潍坊的萝卜皮，甚至德州的扒鸡、广饶的驴肉出来搅合，也没有把胃里的记忆压灭下去，最爱的还是门口那家刀削面，胃里全是关于面食的存储消息，仿佛其他食材如何费劲心机，就是存不进胃里的记忆，总是把小时候一路成长的味道，悉数留存下来，就像老电影、老片子、少年时光、青春记忆，总是新的回放、总是念念不舍。

喜欢一个地方，喜欢一方水土，有时因为那里有深爱的人，有时候可能因为那里镌刻着一种美食记忆。有人周末坐高铁穿越千里，就是为了品尝一口曾经的味道，有人千里托人什么都可以不带，但一定要带一份想了好多次、念了好久的老味道。

也许我们要走很久，走很远，是味觉时刻提醒我们，不要忘记我们从哪里来，不要忘记过去的粗茶淡饭，鱼翅海参再可口，我们最喜欢吃的还是熟悉的、一辈子不能忘的妈妈的味道、老家的味道、小时候的味道、成长路上的味道。

山河改，日月转，人世间什么都能变，什么都可以变，但有些味道是不变的，有些食材的本真是不变的，就像这凉皮，从古到今就是这么简单简单的，但这简单的原始味道总是触动人们最敏感的地方，最温润的地方。

胃里其实守护者我们的初心，当初的样子，怀念过去的美食时，你可曾想起曾经的你，想起那个傻呆萌，或者豪气大如天的自己。

穿插一个故事吧，有一位母亲，她只食用经过简单的加工食材，凡是淹没了食材原始味道的食品她一概隔绝门外。她是一位医生，院里组织长跑，她哗哗地，轻松拿了了院的冠军，而二三名是两个小护士，加起来年龄还没有她大。她有她的道理，尽管我不是特别认同，但也许只有真正坚持了，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真味。

多年前思茅市改名普洱市时，网上热议西安改名肉夹馍市、天津改名狗不理市，按照此逻辑，南京可以改名炒饭市了。

炒饭也许是许许多多南京人心里的初心，是小时候的味道。不过，南京的炒饭火的有些过分，诸如有不怕事大的记者写有这样的文章《炒饭哥陈忠：南京最牛炒饭年入四十万，生意好到惊动警察》，这存粹是标题党，噱头。结果还有更猛的，《南京最牛炒饭：开豪车来吃，特警疏散数百人》 。

南京的炒饭，现在流行的名字叫爱马仕炒饭，我估计也有和我一样，冒着雨去买路边摊炒饭的朋友。

一座城市，一种味道，一个人一个记忆。

喜茶、奶茶之类的可能随着岁月流逝，一并化为云烟，但凉皮、烧饼这些最原始初加工的食品还会流传下去，并将伴随着社会的潮流一直向前。

西安的凉皮、肉夹馍说不上那天会来一个特斯拉凉皮肉夹馍的名头，谁也说不上。但如果说那家的凉皮店，每天几百人排队，这绝对不是常态，最终将回归平常，就像路边的李家凉皮一样。

2020-0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