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泽群泪眼圆睁,惊异于僵死的花蕊嘴唇一颤,大叫来人,太监孙宁马上快步走到泽群身边,待看完状况,道:“圣上!太医都在外面候着,然经过轮番诊治不见效果,说明花蕊娘娘的症状对他们而言实乃回天无力。现在看来,娘娘尚有一息尚存之势,只不过机会稍纵即逝,任人也没有十足把握!老奴斗胆,替娘娘向圣上讨两样东西!”
泽群站起来,抓住孙宁的肩膀着急说道:“你快说!无论任何方法,任何东西,天上地下,随你要!只要能让花蕊起死回生!”
孙宁道:“以娘娘如今情形,气血精魂均已甚微。要想起死回生,应先以定风珠含在娘娘口中。这定风珠也叫定风丹,相传是灵吉菩萨在云南鸡足山的天开佛国道场修炼而成。此丹为血肉有情,生生不已,乃奠安中焦之圣品,能上通心气,下达肾气。最是能定精安魂。民间传闻,大唐圣僧当年被阻挡在八百里火焰山,铁扇公主用芭蕉扇把孙悟空扇得如败叶残花,也靠这灵吉菩萨把定风珠赠送给悟空,才抵抗了罗刹女的蕉扇。娘娘若有了这珠子,魂魄精志可定。再以千年人参煎汤灌于娘娘口中,定精回阳方可起死回生!”
泽群大喜,问道:“定风珠何处寻?千年人参又在何处?”孙宁不急不缓对答道:“这千年人参老奴倒是知道,当年世宗在时,大辽国进贡的贡品里就有一株千年人参!如今就在宫里收着呢!”“那定风珠呢?”泽群急得眼中冒出火来。
孙宁道:“定风珠原是在云南灵吉菩萨的天开佛国道场里供奉,那云南的大理国段氏王爷素来忌惮临近的蜀中政权。据说为表亲善,在孟昶父亲称王之时,将此珠送与孟昶之父。孟昶薨时,据宫里太监们说,李太后亲自将此珠置于孟昶口中,随之入棺。“
泽群眼神一晃,心里知道自然又要有千百个事端惹出来。但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眼前的花蕊,心头的花蕊,容不得他掂量,容不得他迟疑。
泽群正色道:“泽马和金宝姑娘还在门外候着吗?”孙宁弯腰答道:“回圣上,二人均一直候在门口。”“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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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马此刻正打量着这小姑娘,灯笼下,只见金宝小小的肩膀披着一件紫色斗篷,斗篷连着大大的风斗帽子,虚笼笼的罩在金宝精致的头上。斗篷的领口露出淡金色刺绣的夹袄立领,这样的装扮,泽马还真没见过!那斗篷衬得金宝小小的玲珑体态,却更衬出掩不住神采飞扬的精气神!金宝看出他在打量他,咧嘴一笑:“龙湖将军,可是闲了?倒看起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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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马也一笑:“这要是从前,高高在上的金宝姑娘可不是我们这些武将蛮夫敢抬头看的!”
金宝心想:这政治暴发户的嘴脸果然没得叫人恶心!但是金宝仅仅在心里想,嘴上却闭得紧紧地,嫣然一笑。
“龙湖将军!金宝小姐!皇上有请!”孙宁亲自出来请二人。金宝在前,泽马在后,忙入室听令。
泽群让孙宁向二人说明情况,金宝表示现在就回宫中把千年人参取来。孙宁忙说道:“这个时辰皇宫已经下钥,况且金宝小姐并不知道那千年人参收在哪里!不如老奴陪金宝小姐回去一趟,宫里我熟,请钥匙开门也方便。”孙宁心里想:一会儿指不定让谁去盗那孟昶的棺材,这种伤阴骘的事情,定损阴德!就算自己注定无后,也使不得!自己还是赶紧走了干净!
不料泽群却道:“去宫中取物难免惊动符太后,你去反倒不好。况且车辇太慢!让德秀骑上他的白马,带着金宝姑娘即刻就去!”
金宝听了煞是高兴,忙领命出发,与德秀二人飞马奔皇宫不提。
现在,只剩下泽马一人。灯火晃动,幽暗之中,泽马低头暗想:盗棺材这样的事情,居然要我来干!果然你恨我!泽群,果然!
但泽马抬起头来,却信誓旦旦道:“皇兄,我现在就去那孟昶停棺处察看!若得了,即刻回来!”泽群道:“你一个人去怕是不妥,让孙公公跟着你,好有个商量!”
泽群看了孙宁一眼,苏宁忙说:“老奴这就跟龙湖将军前去查探,请圣上放心!”
于是泽马与孙宁在夜色中匆匆向孟昶停灵处进发,所有人都预料不到,此刻花蕊的灵魂却早已堕入地狱之中。
这边厢,花蕊坠落在地狱之中。待睁开双眼,只见黑洞洞的眼前魑魅魍魉,游魂骷髅横行,轮推磨转之间,胎血横飞。阴森恐怖,浊气排烟,一片神哭鬼嚎,惨不忍睹。
花蕊吓得瑟缩成一团!刚要转身飞奔,一下子撞到一怒目金刚手里提着的人头之上,人头口舌在外,正对花蕊!花蕊大叫一声,紧闭双眼,待要再逃,一下子被金刚用小指头提到半空!金刚怒吼道:“这地狱之门,岂是你来回蹿躲的地方!待我禀报冥王,再论究竟!”花蕊在半空中挣扎,全然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只得被那金刚提溜着带到了幽冥深处。
再说泽马与孙宁,二人在夜半三更潜入孟昶停灵之处。夜黑似铁,空无一人,只有一口棺材静静地躺在这漆黑凝重的夜色之中。泽马与孙宁深知这样不体面的事绝不能让旁人知道,因此不敢点灯笼,忍着惊悚,摸黑前行。
二人摸到棺材前,泽马小声说道:“这棺材应该还没上钉吧?”孙宁道:“下棺之时才上钉,如今只是虚盖着。”泽马硬着头皮,说道:“我抬这边,你去下角,一起把盖子揭开!”
二人将手置于棺材之上,这棺材本是上乘金丝楠木制成,黄金万两亦不可轻得!千万年树精化成的阴沉木,手一触上去,阴凉柔滑,非言语可以诉清这种奇妙感觉。
泽马手上使劲儿,却忍不住感觉嗓子眼儿一阵恶心,心想:此生此世,受此大辱,万一有一天让我得着机会,你等着!棺木徐徐开启,发出沉闷肃杀的开合之声,待泽马偏过头去,想绕过厚重棺材盖一探究竟之时,棺材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泽马的头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