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年初一开始,就进入了正式的拜年时段,但每一天应该给谁家拜年,都是很有讲究的,尤其是大年初一,在我们那地儿是不能随便去别人家拜年的。
大年初一,只有两种选择。一是闭门不出,不能随便去别人家串门。第二种是,去“典新年”。
“典新年”也是一种拜年,但是这被拜年的主人家,是在过去一年(按农历计算)家里有人去世的,这时候,大家都会去他家拜年,标配一块腊肉(那种俗称“信”的,宰年猪的时候会切很多这种形状的),几个糍粑,还有其他的比如酒类,礼装食品就是根据各家之间往来人情的情况来配置了。
初一的拜年从清早起来就开始了,有时候这一天有好几家要去,就一个人去一家,这天的拜年,像略小型的办事儿宴请,人比较多,一桌桌的轮流吃饭,跟平日的办红白喜事的时候的宴宾客的规格差不多,吃饭形式也是一样的。赶时间么就早点去,吃首席(也叫头发席,首发席),如果没赶上头席也没关系,站在饭桌旁,等着在吃的这桌吃完,下一桌就轮上了,大家都是这么站后面等的,所以也就没觉得奇怪或者是不礼貌的催促了。不着急么,就晚点去或者晚点吃,快散席的时候不用在后面占位,就轮着了。
比较小时候去吃酒席太好意思都是一伙玩伴一起去,齐刷刷的站在后面等着人吃完,桌上的饮料大家也瓜分玩,后来在在外地上学再回家,长大后的玩伴也是各奔东西,可能我在家,他们不在家,这样总是错开,就不太好意思自己去吃酒席了,去吃也是很局促,匆匆吃完饭上好礼就走了。后来离家越来越远,家乡的人也都在变化,到现在反倒是很怀念那种酒席的感觉,却也因为没有熟悉的大伙伴一起去,总是望而生畏。
大年初二固定是给外公外婆拜年的日子,外公外婆不在世的,就给舅舅们拜年,幸运如果,外公外婆身体健朗,我还能带着我的孩子们给他们拜个年。
给外公外婆拜年的日子是比较讲究的,早早准备好的大肘子,一个背篓就已经放满,其他的都只能提着,外公爱喝酒,买点小酒,外婆老了后爱喝饮料,爱吃零食但牙口又不够好。
去外公外婆舅舅家(外公外婆一直是跟舅舅家是一起住的,没有分家),舅舅家也要去给他们的外公外婆拜年,所以大家都会约定好时间,一般都是我家大清早去给他们拜年,他们下午去给表弟的外公外婆拜年。
妈妈有四个兄妹,每家2个孩子,一共就八个,别提多热闹了,好在都是存在一定的年龄阶梯,大家也比较相亲相爱,争争抢抢的事情都没太存在记忆里,长大了,各自在外地努力工作,也是一年难得的一见,虽然工作上可能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但是吃喝玩乐还是能到一块儿的。扎堆孩子多的热闹感,也是现在的小孩子们欠缺的,每天一起玩的陪伴现在的孩子的,可能除了看护人就是一个个的玩具,围栏围起来,放上经过认真挑选没有伤害性的玩具,带出去玩也是紧跟着,害怕不小心一个眨眼孩子就不见了,媒体发达的时代,不停的出现孩子丢失的新闻,让家长们更加的紧张,恨不得将孩子拴在自己身上。
上学时候去拜年,还会被问考试成绩,是不是第一名,有没有考100分?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被逗乐式的嘲笑,还会哭鼻子,所谓的心里阴影什么的,是完全没有的,可能就是皮实,所以舅舅们就爱逗我,今年考第二,明年考第三,越来越厉害。
通往外婆家的路,从小土路,变成了可以一辆车单行的宽土路,现在,也变成了水泥路。但越长大反而越喜欢走着去,半小时的路程上,路边的野草也树木,让呼吸都感觉很干净。遇上极冷天气,路上结冰了,小孩子一路嘻嘻哈哈的,一不小心就摔个大屁股墩子,却依然毫发无损,爬起来继续你追我赶。
从大年初三往后,就是给姨奶奶啊,姑奶奶,舅爷爷等这些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兄弟姐妹家拜年了,可能毕竟隔代了,所以小孩子们就相对比较拘束,我感觉这是在给爸爸妈妈们感受童年。
对于少小离家的我们,对于已经成人开始承担自己的家庭责任的我们,更少的机会回去安静的体验过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我们忙碌着,为了事业更进一步,为了赚更多一点钱,买更大的房子,开更好的车子。我们害怕时间被毫无收入的“浪费”,我们害怕被城市的步伐抛下,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去把怀念里的日子,过成现实,也不再记得过去单纯的梦想:我要认真学习,考大学,我要当科学家,让祖国强大,让家乡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