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再一次见到方少山，已是辛妍入职一个月以后了。那天下班后，冼云皓说自己要加班，没法陪羽薇去健身房了，所以羽薇在随意吃了一些简餐后，便自己去了健身房。

晚上九点半从健身房出来的时候，外面风有点大。今年的冬天终究是来了。她裹了裹身上的轻羽绒，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背上健身包向家的方向走去。走了大概一百米左右，一个人影从对面走过来。羽薇没有细看，准备从边上绕过。可那人依旧挡住了她。来回几次她忍不住抬了头。

“你这人怎么回事？你……”刚准备理论，却在看清那人脸的那刻愣住了。是方少山。

一时间靳羽薇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冷吗？”是方少山打破了沉静。他伸手想为羽薇拉一拉羽绒服的帽子，好让它重新护住羽薇的头顶。但羽薇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不冷。”

“你这么怕我吗？”羽薇的后退让方少山心里搁愣一下……她竟然在拒绝自己的靠近。

“我觉得，你还是跟我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我不想让人误会。”羽薇自己拉了拉轻羽绒的帽子后说道。

“我在这里等了好几天，每一次你的身边都有他陪着。我只能远远地看着……”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辛妍现在是GP的人，你这样出现在我回家的路上，就不担心被她发现吗？”

面对羽薇的质问，方少山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当辛妍说她准备换工作的时候，他是支持的。但他不曾想到，大半个月后，会从辛妍口中得知她入职了GP。最后李阳朔的那一面，让她跟羽薇正面相见了。原本已经渐渐平复的心情，突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怕辛妍会发现点什么，还是羽薇会选择离开GP，亦或是其他什么未知的事件。他急需要见羽薇一面，他想知道她好不好。

“少山，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们散了吧。”

“可我放不下……我想见你……每时每刻都想。但我又怕……怕她发现，怕你心里没有我了，怕我们以后再看不到彼此了。我太怕了……”

方少山觉得自己在靳羽薇面前手足无措。他觉得自己像是疯了。他的心在挣扎。他太爱靳羽薇了。克制了这么些年，他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那一纸婚书，一份责任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去追求靳羽薇，却无能为力。

靳羽薇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哭出来的男人，心疼极了。她也知道，方少山三个字一直都在自己的心里，未曾消失过。冼云皓的陪伴，让她的痛减轻了很多，但那段深埋于心底的感情，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忘却的。又或许，是自己根本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要放下方少山。

她明知道如此是不对的，却架不住心里那份深深的爱对自己的驱使。

她慢慢走向前，伸手抱住了那刻几乎比她还要脆弱无助的方少山。

“回去吧，求你了。让这一切都结束。”羽薇几乎是带着哭腔在乞求方少山离开，可她知道那刻自己拥抱他的力量有多大，仿佛此后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拥抱了。

“可我爱你……”方少山用双手捧起埋在自己怀里的羽薇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爱你！”

羽薇的泪终是绷不住了。它们一颗颗夺眶而出，闭眼那刻，泪珠滑落脸颊，渗进她脸颊与方少山手掌间的缝隙里。自己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围墙，方少山只用了三个字就轻轻松松地推倒了它。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放下过他。即使近一年的时间里，有冼云皓陪着，可总有些时刻，她的心里是想着方少山的。每每此时，她会觉得对不起冼云皓，却又因为有他的存在，让自己的一切没那么糟糕。

方少山感受着泪水湿润了他的手掌，终是忍不住吻向了靳羽薇的唇。他等这个吻等了太久。就算此刻辛妍就在眼前，他也会不管不顾。他只想亲吻靳羽薇，只想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无比快，甚至自己已经起了生理反应。强烈情感来临的时候，身体总是最诚实的。

靳羽薇感觉自己要沦陷在方少山的吻里了。可他吻的越深情，自己的心就碎的越厉害，眼角的泪也决堤地越严重。当方少山再一次用力将羽薇圈进自己怀里时，羽薇选择了推开。

“就这样吧，你不要再过来了！”羽薇双手推开方少山，阻止着他再靠近自己。她知道，只要方少山再靠近自己一点点，她马上就要犯错了。她会恨不得带着他去向自己的住处……那样的话，一切都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局面会完全失控。她不允许这类事情发生。

可方少山不想放手，他抓着羽薇的手，一刻也不想松开。

“我求你了！就这样吧，真的不要再过来了。真的不要！”羽薇知道自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她甩开方少山的手，迅速朝着家的方向奔跑。

“一刻都不能停留！”这句话不断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过。然后，跑出一百米左右，她停住了。因为冼云皓就像座雕塑一样，伫立在她面前。他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也充满了不可思议。靳羽薇望向他眼睛的那刻，她明白，自己跟冼云皓之间，结束了。

她的面前，是陪伴了自己近一年的冼云皓，他们见了彼此的父母，他们的相处一切顺利和谐，他们之间也有过很多欢乐，他给了她想要的陪伴与安稳。可自己不小心毁了这一切。

她的身后，是自己爱了三年的方少山，他不能给自己所有期望的一切，从来带给她的只有痛。可自己的心里一直住着这个人，稍有躁动，那份爱就会浮出水面，怎么都藏不住。

此时此刻，她一刻都不想停留，只想逃离。于是，重新起步，她奔跑着离开了……

冼云皓看着羽薇离开的背影，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然后一步步地走近他。当他越来越清晰地看清楚那男人的脸时，终是忍不住朝其挥了一拳。方少山打了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但他没有还手。嘴角开始有血丝渗出。他们四目相望，对视了很久很久。最后，是冼云皓选择了愤恨转身离开。

次日，方少山收到了冼云皓发起的离职申请流程。他点了同意。

二十三、

羽薇忍着痛跑回家中，关上门以后，瘫坐在门口，痛哭了许久。终究，是自己毁了原本美好的一切。她知道自己伤了冼云皓。

第二天，恰逢周五，羽薇知道李阳朔正在北京出差，公司里并没有必须要她在周五处理完的事，所以随意找了个理由，跟李阳朔请了假。她把自己锁在家里，不吃不喝，凌乱的长发就那样毫无生气地披散在背上。她傻傻地在床上坐着，眼里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窗外的阳光很好，那是初冬以来难得的一个晴天。可靳羽薇依然觉得很冷，再明媚的阳光也无法扫除她内心此刻的阴霾。

下午的时候，冼云皓发了信息过来，问她今天下班后能否见一见。他想亲耳听羽薇把整件事情说清楚。但羽薇看过信息以后，便把手机扔到了一旁。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冼云皓，也不知道这一切应该从何说起。

傍晚的时候，方少山打了电话过来。他知道羽薇这一天的状态一定不好，但到底不好到什么程度，他不得而知。他希望羽薇可以接电话，他想听听羽薇的声音。可靳羽薇依旧只是默默地听着电话响起又安静，安静又再次响起，却不曾有一丝想要接起的欲望。

有什么好说的呢？事情终究是发展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她努力地想处理好这些关系，最终却还是败给了现实。也许，她靳羽薇不配拥有幸福吧。想着想着，眼角的泪又开始下滑。从前一天晚上到现在，自己真的不知道已经哭了多少次了。这种悲伤的时候，没有人在她的身边，她也不希望有任何人看到自己这般模样，但又觉得自己似乎被全世界抛弃了，只能蜷缩在床上，一次次地痛哭流涕。好似要哭尽这些年所有的委屈……

终于，她累了。随手抓过手边的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在抽泣中沉沉睡去。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吧，总算觉得肚子饿了。她起身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人也彻底清醒了。是该去吃点东西了。整整一天过去了，该面对的事情，总还是要面对的。她想，明天应该找冼云皓好好地聊一聊。无论事情如何发展，冼云皓终究是那个被自己伤害到了的人。靳羽薇知道冼云皓对自己的好，也知道冼云皓爱着自己。

这样想着，她起了床，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扎起了凌乱的长发。

“出去吃个饭吧！让冷风吹醒自己。”她抓起手机和钥匙开了门。

而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冼云皓。这个男人，原来一直靠在自己家门口。

听到开门声，他转向了靳羽薇。

“你……怎么在这里……”羽薇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冼云皓望着羽薇问道。只一天而已，这个男人沧桑了许多。

“我……”原本想好了要跟云皓和盘托出，却在云皓质问时，脑子一片浆糊。

“你想对我一直隐瞒下去吗？”

“你陪我去吃点东西吧……”沉默了一会儿，羽薇避开云皓的视线，带上门以后，开始下楼。

冼云皓默默地跟上。一路上，两人一直沉默着。

出了小区，羽薇走进了离家最近的一家小餐馆，点了一碗面条。冼云皓就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一整天了。自己的脑子也一直转了一整天。在他的眼里，靳羽薇是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子。自己爱她的开朗，爱她的笑，爱她的一切。可当昨晚看到方少山亲吻靳羽薇，而她并没有拒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刀。原来羽薇心里一直住着另一个男人。他知道她爱那个男人。那自己这近一年来，又是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在靳羽薇的心里，自己又算是什么呢？他需要一个解释，由靳羽薇亲口对他说出的一个解释。

没一会儿，店主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在了羽薇的面前。羽薇在桌上的筷笼里抽了双筷子，开始夹着碗里的面。但却一直没有张嘴吃上一口。

“你恨我的吧？”羽薇一边盯着碗里的面，一边轻声地说到，她不敢看冼云皓。

“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让我知道为什么。”

“其实，在我们开始之前，他就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了。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已婚。但等我知道他有家室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抽离自己了。”羽薇轻描淡写地说完，夹起一筷子面，往嘴里送。

“……”冼云皓沉默。

“我想过要告诉你，但不知从何说起。又或者我觉得没有必要吧。因为我真心想要离开他，走出那段感情。而且，我也一直努力在那么做。”

“那昨天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知道我会经常去健身房，所以在健身房附近等我。他老婆一个多月前入职了GP。他应该是担心会影响到我什么吧……”

“我看他是担心自己的婚外情被老婆发现吧！”冼云皓的语气里，夹带着讽刺与愤怒。

“我不知道……每次他出现，我的心都很乱……”

“所以，我算是你的挡箭牌，还是你的疗伤地和避难所？嗯？”明显，冼云皓是在克制着自己不要爆发，但却仍然忍不住要质问靳羽薇，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羽薇没有直面回答，只是默默地吃着面。

“你还爱着他，对吧？”

“对。”

“那你为什么接受我呢？你太自私了！”

“你说的没错。我是挺自私的。我也依然爱着他。但我知道那是错的。所以，我也在慢慢去淡忘，只是这需要时间。我太渴望可以有个人能真真切切地在我身边陪着我，可以牵手，可以拥抱。这些他都做不到。对我来说，有时候有没有他，又有什么意义呢？”面已经吃了三分之一，但剩下的羽薇却再吃不下了。

“后来，你出现了。我想，那个真正可以陪着我的人出现了吧。所以，我接受了你。就是这样。”

“那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的位置呢？还是说，我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云皓冷笑着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是真的。靳羽薇确实不知道冼云皓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是怎么样的，是否超越了方少山。自己对他又有多少爱？突然，她想起了在霜儿婚礼上想过的那个问题：如果此刻让她嫁给冼云皓，自己是否愿意。答案是模糊的。她没有想好要跟冼云皓一辈子走下去。

“呵呵……”听到羽薇的答案，云皓自嘲地笑了两声。原来，这么长时间来，自己从未进入过靳羽薇的内心深处。既然如此，那继续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

“我们分手吧。”在云皓还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羽薇先开了口。

“我们分手吧。是我的问题。你不应该被我耽误。”羽薇终于抬起了头，望向了对面的云皓。

云皓看着有些憔悴的羽薇，心里又恨又心疼，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她说了分手，可自己真的舍得嘛？明明自己是爱她的。可，当一个女人心里没有给一个男人留位置时，在一起又有何益？

“云皓，你值得更好的姑娘。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好，但我配不上你。”羽薇望着云皓，看了很久，然后说出了这句话。而后，她起身走出了餐馆。

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的视线模糊了。近一年来冼云皓陪伴自己的日子，开始电影般的在脑海里过。她感恩于他的陪伴，他的暖心，以及他对自己的好。也许，自己也是爱他的，只是这份爱更多像是一种感动。它与对方少山的爱不同。

罢了，事已至此，就此结束对云皓的伤害吧。他确实值得拥有更好的姑娘。而自己，从此重回一个人的孤单世界吧。靳羽薇知道，自己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舔舐伤口，然后真真正正走出那段一直阴雨的感情。她渴望晴朗，渴望自己的心里只有一个人，渴望真正地大声笑，放声哭，渴望活在阳光下。

冼云皓愣愣地望着羽薇离开的背影，直到她渐渐消失在杭城夜色的灯光里。他以为她会回头，会不舍，但她没有。这个女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又这样突然离开了自己……他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了，但更清楚地知道，自己失恋了。

二十四、

分手后的羽薇，一头栽进工作中，疯狂加班时候的忙碌，可以带给她短暂的心静。日复一日的，时间就那么过去了。转眼已是一个月后。

这一年的平安夜刚好赶上周六。爸妈喊羽薇回家吃饭，羽薇声称要加班，拒绝了。此时的靳氏夫妇已经知道了女儿与冼云皓分手的消息。他们不敢多问，只希望羽薇一切都好，不要过度伤心。至于分手原因，羽薇一直拒绝告诉父母。两位老人家也便不再询问。毕竟，羽薇真的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们相信她是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上午醒来已经是九点多了，拿起床头的手机，她看到了孟霜儿发来的信息，跟她说自己已经在杭州了，问她有没有时间，带上冼云皓，四个人一起聚聚。毕竟，她跟凌木结婚后，大家各自忙各自的生活工作，已经很久没有聚一聚了。羽薇看着信息，发了好一会儿呆。

“我刚睡醒，你现在干啥呢？”想了许久，羽薇还是回了个信息过去。

“我刚吃完早饭，正想着为啥你还没回信息。”很快，孟霜儿的信息就来了。

羽薇侧躺在床上，刷了几下手机，然后发起了对霜儿的微信语音通话。她需要有个人说说话……铃声响了三秒钟，语音电话就接通了。耳边传来孟霜儿爽朗的声音。

“喂~~”

“你已经在叔叔阿姨家了嘛？”

“是的呀！昨晚上过来的。就想着周末跟你们约呢！”

“嗯……我看还是算了吧。没啥好约的。”与云皓分手的事情，羽薇一直没有告诉霜儿。她觉得霜儿现在过的挺好的，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事情而伤神。

“为啥不约？我们都快三个月没见面了。是你太忙，还是云皓太忙呀~~~平安夜圣诞节都抽不出时间来。”霜儿早就盘算着今天中午去哪里吃饭，晚上又可以有什么活动。

“霜儿……”羽薇欲言又止，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霜儿提这件事。

“怎么了？我感觉你不太对诶！”霜儿调整了靠在沙发上的姿势。

“我跟冼云皓……分手了。”躺在床上的羽薇，面朝天花板，思索了很久以后，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闺蜜。

“啥？！”霜儿蹭一下从沙发上坐起，“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冼云皓分手了。”终于将事情说出口的羽薇，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松了一口气。事情发生快一个月了，自己这是第一次将事情告诉第二个人。

“为什么呀？什么时候的事情？”

“差不多一个月前吧……他看到了方少山来找我……”

“他去找你干什么？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啊！”霜儿有些许的气愤。她气方少山去破坏了羽薇逐渐平静的生活。

“他老婆入职GP了……他去公司健身房附近等我，然后跟我说了很多话……他吻我的时候，被云皓看到了……”羽薇复述了那晚发生的事情。

“我靠！”霜儿将原本抱在怀里的沙发靠枕扔到了一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你在家里呆着，哪儿也别去！我去找你！你说你，真是的，这么大个事情，你竟然瞒了我快一个月。真有你的！”霜儿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羽薇，一边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向卧室。

凌木刚刚睡醒，被气势汹汹走进房间的霜儿吓了一跳，“哇！你大清早干啥？爸妈惹你生气了？”

“羽薇和云皓分手了。我要去看看羽薇。”霜儿一边开始换衣服一边说到。

“啥玩意儿？他俩之前不还好好的嘛？这才多久没见，就分了？”凌木满脸狐疑。

“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你中午跟爸妈吃吧，我不回来了哈！”

“要不要我找下云皓啊？这家伙也没跟我说这事儿啊！”凌木抓了抓头发说到。

“你就别管闲事了。可能他需要静静。”霜儿已经穿戴整齐，她抓起床头的手机后，说到。

“哦。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好。”霜儿跟凌木挥了挥手，出了卧室门。

“爸，妈，我出去趟！中午不回来吃了。”在门口换鞋的时候，霜儿冲着爸妈的房间喊了声。还没来得及等她爸妈回应，她已经带上了房门。她知道，凌木能搞定她爸妈。

孟霜儿出门后就直接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羽薇所在的公寓。

羽薇挂了电话后，起床弄了些吃的，然后坐在客厅里，开着电视等着孟霜儿。她知道，除了霜儿，自己再无别人可以倾诉了。

差不多十点半左右，羽薇家的门铃响了。她起身去开门，在看到霜儿那刻，直接抱住了她。霜儿拍拍她的后背，带上了房门。

她们一起盘腿坐在沙发上。霜儿刚准备开始询问事情的具体经过，却发现羽薇正看着自己，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递给羽薇。可羽薇并没有接过纸巾，而是开始嚎啕大哭，“啊……你终于来了！啊……”

突然，霜儿有些不知所措。她就从来没见过羽薇哭的这么痛心过。但此刻，除了陪伴，再多语言都是徒劳。她只能静静地坐在羽薇身边，等她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完。

终于，羽薇从大声哭泣，转为了小声抽泣。

“哭完舒服了吧？”霜儿将手中的纸巾递给羽薇。

“嗯……”羽薇接过。

“也不是我数落你。你自己说，怎么就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跟我说。早跟我说，你不就早好受点嘛？”

“……”

“他方少山来找你干什么呢？你转头走不就完了？”

“走不开……我其实一直都还爱他……”

“那你把什么都跟云皓说了？”

“对……我觉得跟他再继续下去，对他太不公平。”

“哎！可怜的冼云皓！”霜儿叹了口气。但在这件事上，她帮不了羽薇任何的忙。除了做倾听者和陪伴者，其他一无是处。

“你爱过冼云皓嘛？”

“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跟他一起的时候，也还算开心。可如果你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我不确定。”

“你说，方少山那天吻了你？”

“是……”

“那我问你，冼云皓吻你的时候，你会心跳加速吗？你会想跟他有下一步的缠绵吗？”

“……不会……我觉得时候未到……”羽薇想了想后，说到。

“不是时候未到，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地对冼云皓倾心过。他可能只是帮你填补了方少山在现实生活中给不了你的陪伴而已。可你的心，一直都在方少山身上。”

“……”羽薇沉默。霜儿说的似乎就是事实。原来自己竟是这样过分的一个人。

“你要知道，在爱情面前，身体才是最诚实的。你爱一个人，就会想要跟ta亲吻，就会希望与那个人有肌肤之亲，牵手，拥抱，做爱。你觉得你对冼云皓有这样的渴望吗？”霜儿一针见血地问道。

面对霜儿的问话，羽薇懵了。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如今回想，是那么一回事。跟冼云皓在一起的那些时光里，羽薇只觉得舒心，却从未想过与冼云皓有肌肤之亲。即便是亲吻，也都是冼云皓在主动。但面对方少山，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克制。他的每一次靠近，都让自己心跳加速。如果那天晚上不是自己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也许后果更严重。

“你后面准备怎么办呢？你跟辛妍现在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GP跟方少山现在的公司离的可不远。人家随时都可以让方少山来接送上下班。”

“我也不知道……”此时的羽薇，情绪已经渐渐平复，头脑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辛妍现在是研发事业部的财务总监，每月的集团例会，她也都会参加。”

“对呀！所以，你准备怎么办呢？”

“……”羽薇沉默。

“哎！方少山就是你的克星！你又是冼云皓的克星。真是搞不懂你们。” 霜儿一边无奈地叹着气，一边起身准备去厨房倒水。

“我看你辞职得了！出去玩个十天半个月，散心完了再回来找工作。离开了，就也眼不见心不烦了。至于冼云皓，你就让他自己疗伤吧。反正，你现在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我也想过。但我怎么跟李总开口……”

“李阳朔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嘛？你想换家单位发展，他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说不定还能给你推荐呢！”霜儿已经端着两杯水回到了客厅。

“呵呵呵……他天天日理万机的，哪里有闲工夫管我。”羽薇接过霜儿递过来的水杯，咕噜噜把一整杯水灌进了自己的肚子。

“走吧！我们吃火锅去吧！你不是一直喜欢吃海鲜吗？我昨天搜到一家店，离这里也不是很远。本来想咱们四个约的，现在，换咱们俩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霜儿说着已经拿起自己的手机，搜那家自主海鲜火锅餐厅的具体地址。

羽薇用手背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深吸了一口气。“好！”，她应了一声霜儿。

反正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除了继续向前，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可以弥补的方式吗？已经快一个月了，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感受外面的阳光了。她需要有人引导她走出去透个气。

这样想着，她开始去洗手间洗漱，然后挑选外出的衣服。半小时以后，她总算捯饬完了自己。站在卧室的全身镜前，她好好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一个快要32岁的女人，总该要学会成长了。难道还没到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的时刻吗？即使是方少山，又能怎么样呢？为什么自己要死死地吊在这棵树上？已经快四年了，自己也早已不再年轻了。一直活在方少山的世界里，有何益趣？不过是一遍遍在揭自己的伤疤而已。可那些伤疤早就该痊愈了。为何非要去一次次地撕开，惹得血肉模糊才肯罢休呢？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放过自己？或许，霜儿说的是对的，她是时候该离开GP集团了。换个环境，换个心情，离开这个困了自己快四年的地方。

她对着镜子，抹了层唇膏，将披着的长发扎起高高的马尾。“你可以的！”

说完，羽薇走出来卧室，来到门边换上了鞋子。霜儿已经静静地在等她。

“走吧！我要开始新生活了！”羽薇推门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