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跟她说再见,没有说保重的话,头也不回地,决绝地上了车。她装作无满不在意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咬着手上的冰糖葫芦。
都说冰糖葫芦酸,酸里面又透着甜,今天似乎运气不是很好,冰糖葫芦越吃越酸,一丝甜味也没有。终于,车子扬长而去,她再也没忍住,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她爱吃冰糖葫芦,每次看完电影他都会帮她买一根,就算公车到站也不急于上车,而是等她吃完帮她擦嘴角的糖渣渣再走。但是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说以后不能再陪她了,还说让她忘了他之类的话。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说完,安静地看他离开。
其实她一星期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新女朋友私下找过她。想到这,他新女朋友娇好的模样又显现在她眼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眉目如画,唇不点而朱,当真是美得炫目。
再看看她自己,虽然长得也算清秀,可她过分娇小,人人都说她看起来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也许这就是她的普通之处了,不然她想不出他为什么会离开,因为昨天他还跟她说很想永远跟她在一起。
冰糖葫芦终于吃完了,眼泪似乎也流干了,她感到很疲惫。现下已经是六月份,可这晚风未免太凉了些,她得回去洗个暖水澡,她想。
接下来的日子,她忙得不可开交,晚上下了班她匆匆忙忙地去上英语培训班,周末就去运动或者到福利院做义工,总之,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这是妈妈教她的方法,很凑效,只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那个离去的背影总是见缝插针。
"会过去的。"她自言自语,当初爸爸走的时候不也……
是的,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不知不觉间,已入冬了。这段时间,她认识了一些朋友,她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她变得安静内敛,沉稳大方。
这天,她又来到电影院楼下,她已经半年没有来了,楼下卖冰糖葫芦的老人还在。
老人似乎还认识她,向她招呼:"姑娘,冰糖葫芦,这根最大的给你。"
老人旁边站着一个垂涎欲滴的小朋友 , 她接过冰糖葫芦,付了钱。
"你还是这么爱吃冰糖葫芦。"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惊讶于又在这里跟他重逢,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有些尴尬。她没有吃冰糖葫芦,她把它递给了小朋友。
他再帮她买一根,她没有接。他问"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还想吃么?"
她这时才注意到,他气色不是很好,黑眼圈很重,胡渣邋遢,似乎很久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你最近过得怎样?"她不答反问。
"也就那样……我和她分手了,我忘不掉你,我们……"
她打断他,微微一笑:"你知道吗,我从来不喜欢吃冰糖葫芦的,以前我只是喜欢你帮我擦嘴角的感觉,才会要求你买给我,才会故意吃得满嘴都是糖,这样你就会多陪我几分钟。"
他眼眶微红,张开泛白的嘴唇:"如果你想,我……"
"但其实,我真正喜欢的是炒栗子。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冰糖葫芦,因为很酸。"她再次打断他。她转身看向电影院门口,这时一个干净明朗的男孩朝她招手,她扬着笑脸挥手致意。他们是在两个月前做义工的时候认识的,她和男孩志趣相投,无话不谈。
她转过身来,真诚地,郑重地对他道了声"再见"。
然后朝男孩走去,男孩的手上正捧着一袋热乎乎的炒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