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

    已是六月,屋外白晃晃的阳光宣告着2016年的炎热夏日正式开始。

    中午吃的鱼,两只野猫如期而至在垃圾桶里胡乱翻腾。

    窗外蝉鸣聒噪,是夏天的声音。

    虽然距离成年那天也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但当往事向你扑面而来时依然还是不费吹灰之力。

    那是童年的一段美好光景,也是这样的炎热夏季,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空,照的大地泛着一层白光。就像日本动漫里面那样,那时候的天空还特别蓝,蓝的澄澈透明毫无杂质。这时候,节假日在家的孩子们就会成群结队,或戴草帽、或拿渔网,去田间玩耍,去水沟里捉螃蟹,去稻田里抓泥鳅,似乎什么都那么新奇好玩。

    偶尔有风吹过,像一只温柔的大手,拂过稻田里绿油油的秧苗,那首歌里怎么唱的来着“就像起伏的海面”。

    此时,总会有一阵只属于稻田的清香扑鼻而来,是夏天的味道。

那时候好开心,玩个泥巴都能开心好久。

    雨后,生长在稻田里的小蝌蚪就会随着田里水的满涨而溢出,小孩子们会趁机捉几只,天真无邪地说要带回家把它们养大,然后满怀期待地等着那一天的到来,而事实是,无论如何小蝌蚪第二天总是会失踪的。如此大孩子会神情严肃地告诉小孩子:“小蝌蚪一定是晚上被神秘怪兽给吃掉了!”小孩子便集体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敬佩大孩子博学的同时又惋惜小蝌蚪的“离世”。

    下午回到家,早早地洗完澡,就等着晚上的动画片儿了,在还没有有线电视的年代,是只有下午五点差不多才会有电视节目的。小孩子会一直问大人几点了几点了,生怕错过一分一秒就看不到最精彩的时段。五点半是湖南卫视的动画片…… 六点左右是中央台的动画城或是大风车…… 晚上八点半是中央八套的东方儿童……

    你看我还记得那么清楚。

    小孩子一旦看起动画来呀,眼睛无法移开视线,耳朵也好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那是大人们无法理解的痴迷。

    秋季到来,农民开始忙着收割,人们聚在一起,互相帮忙,田野间尽是一片欢声笑语,虽然累但是快乐着。

    收获的快乐。

    野菊花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开满山野,黄的或是白的,虽无惊艳,但也有一种朴实的艳丽。

    这个季节外公家的桂花树也会开满金黄色的小花朵,童年时的我极喜坐在那树下,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形成一道道剪影,空气中香气宜人。

    傍晚外公送我们回家,外公背着我,我能清晰地看到外公后脖子上的皱纹,夕阳斜斜地挂在天边,路边的芦苇被风吹得悠悠晃动。

    秋老虎后的第一场雨来临时,空气中还弥漫着尘埃掺杂雨水的味道,那是夏天的残留。

    气温开始逐渐变冷,随之而来的是起风的日子,风吹过来,像极了一个调皮的孩童,摇动着老屋后面的几棵大樟树和竹林,发出“哗,哗”的响声,树叶落下来,夹杂着老屋特有的潮湿散发出腐朽的气味,孤独又寂寥,那是老屋的味道。

    那个时候总喜欢追着风跑,仿佛知道一个方向,下一刻就能化作一阵风。

    雨水多的时候小孩子会被大人关在家里,同老人一起坐在火堆旁烤火,老屋的窗户很小,小孩子只能透过那一方小小的天地看看外面的雨是不是小啦?是不是过一会儿就可以出去玩啦……

    房间里很暗,只有火苗依然充满活力地跳跃着,噗噗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那时候多希望快点长大啊。

    我们总是说时间好慢好慢,但时间还是在童年的光阴里不紧不慢的来了。

    冬日的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老屋昏暗的房间也被映的亮堂了一些,早上起来,透过卧房小小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竹叶上面已经有了少量的积雪,小孩子会立刻欢呼一声穿好衣服迫不及待的走出门去观赏那只属于冬季的视觉盛宴,两眼放光心潮澎湃之余最终也只是哈着气憋出一句“好漂亮……”后就被大人拉进房间以一句“别冻感冒了”作为结束。

    老屋前面是成片的橘树林,白色的雪堆积在墨绿色的橘树叶上,是一种别样的美丽。

  我是喜欢这样的老屋的。

    女孩子喜欢雪多数说是因为像童话世界,但后来想想,也就是有点像童话里的冬天吧。

  至少在童话里,冬天都是下着雪的。

    然后春节就终于来了,天还没亮大家就都会起个大早一起吃年夜饭,小孩子也会在这天穿上漂亮的新衣服,守在在饭桌前等着长辈们“打发”压岁钱,偶尔胆儿大的孩子太兴奋还会唱“新年好”或说个吉祥话逗逗长辈们开心。

    说起来,那时候真的好容易满足,两块钱都觉得很多很多,起码它是可以买20个一毛钱泡泡糖,四包五毛钱小麻辣或者四支黑猫警长雪糕的。

    哗,真的好厉害。

晚上一大家人一起看春晚,这一看就是二十几年,从很多人变成一个人。

    过完年便是开春,又是新的一年。

二月份,上学的路上还是会有些冷,但油菜花已经开放,大片大片金灿灿的花田总是能让人大饱眼福。争相开放的还有桃花、杏花。

早上的空气总是特别新鲜,花香带着春天的气息在你身边围绕。

记得人生中第一张奖状是在学前班,一次考试,我荣获第二名,我曾一度以为第二名是没有奖状的,只有第一名和第三名有……

于是我只能站在一边满眼羡慕的看着那些优秀的孩子被校长一个个叫上前领奖。到最后叫到我的名字时我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的,直到校长叫了第二遍我才心情激动的走上前领了奖状和两支新铅笔。

后来回房间妈妈告诉我我那时的表情笑的像个野人……  我问妈妈“为什么是野人?”她说:“就是那种传说中一抓到猎物就会笑晕过去的野人啊”…………

对,第一次领奖的心情就是这么快乐又复杂的。

再后来,跟着妈妈住校,早起已是习惯之一,我会每天站在走廊上看日出和日落,或者楼下正走进校门来上学的孩子们。对于那幢两层小楼来说,东边在左前方,西边就在右前方,所以看朝阳夕阳都很方便。

那时虽已休学,但时不时还是会跑去曾经一起读过书的班级听课,具体已经忘了是几年级了。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大人说起自己的出生年份,于是兴奋的跑到教室里告诉同学我是xx年的你呢?结果大部分同学都说是同年的,顿时觉得好神奇。

春日里各个物种的生长速度似乎都特别快,就像大人嘴里常说小孩子的身高,一天一个样儿。

转眼校门外的大柳树已经披上了新衣,树下的大草坪也已铺满绿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也都落在远方成了正在发芽的种子。

时间就这么看似无意实则仓促的掠了过去,不然怎么叫白驹过隙。

《还珠格格》最初开播的时候,那时彩色电视在农村还不是特别风行,但小卖部正巧就有这么稀罕的玩意儿,所以人们到了晚上也会或多或少的聚集在那里看电视,看到动情处大家会一起痛恨皇后娘娘的恶毒,女人们则会跟着紫薇一起落泪。

晚上回去的时候满天繁星,月亮高高的悬在天边,仔细看它似乎正带着慈祥的微笑,默默地目送着晚归的人们。那是月亮婆婆。

偶有萤火虫飞过,一闪一闪,似坠落凡间的星辰。

最后一次见到老校长也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他老了很多,现在应该更老了。本想见到熟人了得打个招呼,可你知道,人一旦生疏,有些话便会哽咽在喉。

当年的学校如今也已苍老得不成样子。

生命依然在那里熠熠生辉,只是不会再是曾经的少年。

我们是被时间河水冲散的鱼,有些被岁月带走,有些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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