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伯年长母亲几岁,生在59年那个荒芜少食的年代里,外公是就近有名的木匠师傅,带着几个徒弟,所以日常生活也不至于极端凄苦,但每日口粮也只能垫垫肚子,不过在那时也算做优越的生活了。
舅伯是家里的长子,在老一辈的观念里,自然是受宠的紧,只不过舅伯的本性没有让他达到那些期望,依旧平庸过活,全然不顾所谓的期盼。随着两位舅舅的出生,这种希望渐渐转移,等到小舅考取大学走出农村,希望的天平彻底倾斜了,但是舅伯依旧自在平庸的过活。
舅伯爱钓鱼,家里各色鱼钩应有尽有,门前池塘边上还种了一棵做鱼线浮头的树,年年在石榴花下枝繁叶茂。看过他做鱼钩,鱼线长短适宜,浮头大小一致,间距相当,打结处整齐结实,这种仔细的性格我一直觉得是家族遗传,无论是母亲还是两位舅舅,都和舅伯一样随了外公的性子,慢条斯理,细致妥当。
舅伯开车技术一流,开的是拉货的那种重卡——一辆蓝色的大货车。小时候我寄养在外公这边,和两位表兄弟一起生活了几年,而这辆蓝色的大卡车也成了我们几个童年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都知道每次舅伯出货回来都会带一些在日常吃不到的菜,早早的守候着,好解解几个馋坏了的小家伙。还记得一次舅伯出货回来带回了几斤鳝鱼,外婆用地里的老黄瓜满满的煮了一大锅,那时老屋还在,外公也还在,昏黄的灯光上有夏日的蝇虫在嗡鸣,灯下,是狼吞虎咽的三张笑脸,外公看着我们微微的笑了,外婆在驴火旁慢慢的吃着鱼汤,炉火很红,她的脸也很红。至此后,再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原来无论人事物何种都好,随时间如流水般消逝在记忆里,只留下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却也再难代替了。
舅伯过了大半辈子了,却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喜欢叫我们几个弟兄一起和他去买菜,说话直接,喜怒不藏与心而表于外,但来的快也去的快。对我们几个兄弟的事极其上心,其他人一概不理。舅母常常跟我们说,你们过来了,他做事积极,我们那边来人了,他一概不管的。我会心一笑,在心里说,这样真好。
时间很快,他头发花白,还是会对我们大呼小叫,怪我们去看他看的少。今天我不愿想其它,就想写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