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子张第十九》20：君子的小算盘
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子贡说：“纣的不善，未必像后世所说的那么过分呀！因此君子不肯居下流之地，使天下恶名都归到他身上。”
子贡在孔门诸弟子之中，是个贯穿先进、后进的人物。作为早年追随孔子流离于陈蔡之间的忠实粉丝，也算是与孔子共过患难的先进弟子。后来又与子张、曾子等并列孔门五大传道弟子之一。按照孔门的分科方式，子贡与宰我并为言语科目的先进弟子。
不夸张的讲，子贡开口，要么是同孔子直接对话，要么是作为鲁的外交大臣，与诸侯对话。绝对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物。
子贡讲“纣之不善”，并非是讲历史，而是在讲君子的理性的选择，说得直白点，也就是在讲君子应该打什么样的小算盘。
孔子讲仁，讲礼，讲克己复礼的人间正道。曾子终身三省其身“为人谋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虽说不至于机械到言必出孔子，起码在选边站队来讲，是站在孔子讲的仁、礼大道上的。
到了子贡，已经灵活了现实了不少。受老师影响，仍然在强调坚持君子之道，所不同的是，子贡开始试图从“利害”角度解读“仁”与“礼”的合理性。换句话说，如果孔子算是仙佛的话，曾子算是朝向仙佛修炼的得道者，而子贡绝对是人间佛。
我们看君子的小算盘是怎样打的！
一、何谓“纣之不善”
纣是指殷王朝的最后一任帝王， 纣之“不善”到底指什么？
首先，从视角看过去，纣之不善并非是纣王自己意识到的不善之举。我们看王子比干频繁苦谏，到最后，纣王实在不耐烦了，说：“干脆把你的心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出于好心”。换句话说，这个时候，纣王未必便意识到自己就是不善的。很显然，这个“不善”结论的视角是他人。
后世归结给纣王的不善主要表现为：沉湎酒色、穷兵黩武、重刑厚敛、拒谏饰非，酒池肉林、炮烙之刑、牝鸡司晨等。认真琢磨一下，纣王自己意识到的能有几个？
老子在《道德经》中讲“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善恶公道自在人心，是很容易有偏颇的。子贡讲“不如是之甚也”，意思是说纣王的不善未必就像传说的那么过分。
问题出在哪里呢？“殷之三仁”均出在纣王时期，箕子、微子、比干，三个旨在劝纣王向善的仁者，都没有撼动纣王自己心目中的未必不善，这个时候，纣王的不善开始成了公认的不善。
子贡讲“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不善之名一旦从局部意见成为大家的共识，便恶名在外了。相当于处于下流，天下之恶名纷至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