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病态心疗师
张嘉佳说过这么一句话:“在爱情里,付出是态度,不是手段。回报是交流,不是任务。”
暑假里的最后一天,张芮请我们几个小聚去德庄火锅吃饭。望着火锅里浮沉的辣椒和滚滚翻涌的红汤,内心也随之翻涌,似乎有说不尽的话在酝酿在吞吐。我们几个不一会便喝高了,张芮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嗦了一下鼻子,和我们讲了她的故事。
张芮是我大学的学姐,哈尔滨人,一个地地道道的东北姑娘,一个人住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生活学习,渐渐的便磨灭了她豪爽的本质,默默地习惯了孤独。张芮的男朋友叫陈珏,一个之前让我们都很陌生的名字,每次提及陈珏,张芮总是点到为止,然后只字不提。
张芮和陈珏是高中同学,本不认识。张芮喜欢看男生们踢球,看着高高瘦瘦戴眼镜斯斯文文的陈珏颇有好感,不就又发现两人拥有同一个朋友圈,慢慢的就玩熟了。
朋友圈里的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张芮和陈珏并没有饿意,陈珏便对张芮说,要不我请你吧,反正我们都不饿就吃一碗好了。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哈尔滨的冬天让这一碗米线热气蒸腾。张芮看着白蒙蒙热气里的眼镜雾化的陈珏,觉得他那时好可爱。
夜自习下课的时候,张芮叫住走在前面的陈珏,大步的冲了上去想去亲回过头的陈珏,却磕到了下巴,亲上了脖子。
两个人彼此对对方都好好感,不知不觉后就在一起,却对于每天的这样见面感到如此尴尬,彼此都躲着对方,少了面对面的交流,只会躲在屏幕后面。
张芮抱怨着陈珏的躲藏,埋怨着两个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交往,陈珏只是红着脸,吞吞吐吐却又欲言又止,傻傻的看着张芮。
临近高考的晚自习,陈珏已经放弃了高考的梦,一个人在黑夜里打着篮球。张芮默默的跟去,在一旁静静的注视。陈珏逼着张芮回去好好看书复习,张芮却死活赖着。陈珏注视着张芮,一把拉入怀里,让热浪在两人的口中交融,股股暖意驱散了入夜的寒。
就在高考的前几天,陈珏的父母离婚了。陈珏呆呆的望着张芮,突然抱着他哭的涕泪纵横,哭的撕心裂肺,全世界只剩下一个他。
高考后的一段日子里,陈珏便人间蒸发,张芮也没有去主动找过他,只是想个他一个安静独自的空间平缓他波动糟乱的情绪。张芮去了离家很远的地方预先补习大学的专业,有一天陈珏发了高烧,脑子烧的稀里糊涂,一个电话打给张芮问她在哪里,然后蹬着自行车一路向东,跨过了大半个哈尔滨,发着烧迷迷糊糊差点在路上车毁人亡。
两人各奔东西,陈珏留在了东北,而张芮去了常州。
离开了东北,离开了家,离开了陈珏,张芮整个人人仿佛被抽空一般的行尸走肉,心里空落落,见着谁都觉得有陈珏的影子,走过的每一条路都觉的陈珏在前方敞开着怀抱。所有的回头都好像看见陈珏傻傻的笑容,夜半梦醒,身边只有哭湿的枕头。
刚上大学那年的十一月,陈珏征兵去了吉林。新兵每个礼拜只有十分钟的通话时间,陈珏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张芮,隔着千万里有说不尽的话,流不完的感情。不过陈珏偶尔也会打给姥姥,自从爸妈离婚后,陈珏跟着妈妈,而他妈妈又去了国外,于是便留下了陈珏和姥姥一起生活,想想他的姥姥,也是他国内唯一的亲人了。
征兵后没过多久,张芮生了一场大病,不能下床行走,那会是钻心的疼痛。一个人拖着自己狼狈的身体,一路走去医院一路哭,打着点滴望着对面男朋友相伴伺候着的女生,内心无比酸楚,而那时陈珏已经两个礼拜没有了音讯,就连在哪座城市张芮也不清楚,慢慢的抽泣着,一个人坐在输液室的角落里,哭的稀里哗啦。
一个人在外,有什么事情也不想和家里人说。张芮一步一挪的动,那时候有个喜欢张芮的男生主动说接送张芮,但是张芮比谁都清楚陈珏的心眼到底有多大,只是紧紧地攥住后座把手,就算颠着剧痛无比也不去搂着那个男生。
陈珏在部队里当兵,总是努力做着任何的事情,承担着很多劳苦的任务,连队没有了电话,连仅存的话语都是奢望,半夜三更陈珏偷偷跑到别的连队,拿着座机给张芮送去一句关怀。新兵每个月只有500的工资,别人拿来抽烟喝酒,而陈珏攒下一笔后都买了电话卡,傻傻的笑着对张芮说,等我退役当了团长把所有的钱都给你花。
这是张芮觉得最幸福的时刻,但是以后的感情再回不到过去。
后来有一个去南京军区学习的机会,只有一个名额。陈珏像疯子一样的努力,就为了这一个名额。
张芮不明白在陈珏当兵的时候为什么不愿让张芮去看望陈珏,因为那个时候太累太苦,陈珏不愿让张芮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当兵的两年里,他们就见过一面,就是在南京。张芮坐在绿铁皮火车里,当火车挺稳的时候,张芮跑了出去,两个人见面什么也没有说,就是紧紧抱着,周围都变得安静,仿佛怀里抱着的就是全世界。两个人拉着手去南京军区旁边的公园散步,那里都是陈珏的战友和首长,他对张芮说,你穿着高跟鞋我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你看到首长他们羡慕的眼神了吗。那天晚上,两个人在床上躺着,就是静静的躺着拉着手,望着对方的双眼,带着彼此的身影自己的梦睡去。
那一次拍照片,两年里张芮把它们看遍了看烂了。
这两年张芮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等。开始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算着日子心里就有是无比的踏实。周一盼着周二,周二想着周三,一天比一天开心,一天比一天期盼,周五晚上就我这手紧盯着屏幕瞪着陈珏打来电话。那一个晚上,张芮睡着觉都会笑出声音来。等不到陈珏的电话,一过周末整个人便泄了气,因为这意味着又要隔绝很久,又要开始盼星星盼月亮的掰着手指算日子。突然一个电话,陈珏说要演习,语速仓促,电话一挂,整整消失了两个月。
大二搬了宿舍,东北姑娘张芮不适应南方的天气,背上起了很多痘痘,脚又开始隐隐作痛,又恰逢痛经,没日没夜光着背趴在床上,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傻傻的看着照片。深夜却又无法入眠,想他又怨他,张芮说长那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无助。
两个人不善于言表,于是遇到的大事小事总是会吵架,即便这样两个人的感情还是那么的深。在那个吵架陈珏会第一个主动认错的日子里,他们总是觉得越吵感情才会越好。而那个时候却想象不到未来的日子里,吵得架都会在彼此的心上留上伤疤,结了痂,抹不去,修不平。
张芮说,陈珏可以好的让我愿意抛开一切然后追随一辈子,就算过程很艰难。但是陈珏不好的时候,真他妈就是一个混蛋。
去年11月28日,陈珏退伍回家,张芮请了两个礼拜的假期。十一月的哈尔滨很冷很冷,陈珏突然告诉张芮,如果陈珏出了车站见不到张芮,不会去等她来,直接自己走。于是张芮那天提前早很多赶到火车站。陈珏下了火车张芮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但是迎面走来的陈珏却径直从张芮的身边走了过去,张芮的心突然冷的抖了一下,难道两年,就仅仅两年的呢时候,陈珏就认不出自己了吗。张芮拍了一下陈珏,陈珏回头看了张芮一眼,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撇开了眼神去和自己的战友打招呼,那个瞬间张芮的心彻底凉了。在给陈珏订的酒店里,陈珏想和张芮亲热,但是却无比的粗鲁,喘着粗气,没有了过去的温柔体贴。最后张芮和陈珏随便吃了晚饭,分别两年后的第一眼,两个人仅仅相处了三个小时,张芮就带着不安和迷惘离开。
临走的时候陈珏问张芮借手机,当手机借出去以后,却又是两天渺无音信。
那个时候哈尔滨有新疆人打架的新闻,有听说他们有暴乱。张芮想着回来就一直穿着军装的陈珏,担惊受怕,整夜翻来覆去彻夜不眠。
问了所有认识陈珏的人,都没有她的消息,张芮心急如焚,她想再过48小时如果没有回音她就要报警。后来知道,陈珏去了亲戚家,张芮很是恼火质问陈珏为什么不发条微信或者打个电话,陈珏只是冷冷的回复说在亲戚家里不好意思问wifi密码更不好意思打电话吵到他们,就这样。
一股寒冷透过骨子深处,慢慢爬到心上,冻结了所有曾经的温暖,昔日的故事也被冰冻尘封。
等张芮回了学校,小小的争吵还是有,但是对面的陈珏不再会认错,说着极度肮脏的话刺痛着张芮的心。总是把分手挂在嘴上,嫌弃在大学很舒服的张芮不懂得体会当兵的苦。打着电话说着说着陈珏就说没有那么多的话题好聊,每次都是这样先挂了电话。到后来电话的那头总是变成关机和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张芮总是憧憬这未来,所有的不待见她都在肚子里慢慢消化殆尽。当兵回来的陈珏,张芮觉得他特别混蛋,哭的时候不再有安慰,只有嘲讽,贬低张芮说她任性和幼稚。陈珏时不时还用着带兵的方式对待张芮,张芮提高了嗓音告诉陈珏,我不是你的兵,更不是你的敌人。
以后的日子张芮总是想该不该继续下去,对他提出过分手,但是陈珏不同意,一听到陈珏的声音,张芮再大的火气都会被扑灭,心一软,所有理智过的决定都会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当送张芮走的时候,没有让陈珏进去送她,因为张芮会躲在柱子后面一个人哭,哭的盖过了广播,哭得盖过了汽笛。上了车却又在车窗里看见翻过围栏闯进来的陈珏在后面奔跑,张芮再也控制不住,蹲在角落里,流泪不止。
故事讲到这里,张芮有开了一瓶酒。我问她:“你未来的路打算怎么走?还打算坚持吗?”张芮抿了一口酒说:“一起骑着白马对着呼伦贝尔呼喊,这似乎不可能了,因为,我在他身上看不见未来。以后再也遇不到开始会对我那么好的人,自己也不会再像这样爱一个人,自己最美好的时光送给了别人。过去再美,终究是一吹即散的回忆,像流沙一样。”
姑娘,找一个不是陪你疯疯癫癫陪你秀了无数恩爱的人,而是找一个在他身上看得见未来的人。
张芮拿出手机,拉黑了陈珏的电话,删光了关于他的一切。这最后复杂的感情,混着面前的一杯啤酒,顺着咽喉流尽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