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二月早春的北京城风总是很大,早上刮细细的厉风,中午渐长,晚上开始鬼哭狼嚎,嚎上一宿, 第二天雾霾一扫而空,天空湛蓝、阳光普照,早上单从窗户看出去会以为是极温暖的世界,待真穿上漏脚踝的九分裤和运动鞋出门,又会被冻得哆哆嗦嗦。我就是在这样的二月里,通过NR层层校招筛选,进入了这家梦寐以求的公司。我为着毕业后第一步的成功而欢欣鼓舞。我觉得这是自己事业的开始,努力终于没有被上天辜负。
我没想到命运不辜负我的努力,但也没有怜悯我的感情。它把我送进NR,让我们相遇,如果说这发生在错误的时间,那接下来的一切无疑是一场闹剧,时间错乱了,空间上靠的再进也终归是不对。你曾经对我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可是如果能选择“相濡以沫”真的会有人愿意选“相忘于江湖”么?我明白,这只是你能想到的既不欺骗我也不伤害我的最得体的说法罢了。
时光毫不停歇地一路向前奔,我知道一切终将成为过去。这座古老的城市越过一次次春夏秋冬,我穿梭其中,认识很多新人,忘记很多往事,但我仍会在每年二月的大风中想起你,想起那年我穿着单薄的衣裳,慌张昂扬地推开NR培训室的大门,遇见你,犹如霁月清风…
(1)你是我的骄傲
春节后开工的第二周,是NR公司例循的新员工入职的日子,这一年的2月17日9点30分我准时站在了NR公司大门外。看着前台的美女微笑着给我开门,娴熟优雅地问我姓名,把我引入接待室,并送来一杯水,我始终伴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自豪感——真不愧是NR,连前台都这般高素质高颜值。我缓缓喝着水,又陆陆续续进来6个人,和我一样是入职新人,其中四位我认识,在当初的校招面试中对他们印象也颇为深刻,点头打招呼会心一笑,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
我们七人刚坐定,又一位一身职业装的美女抱着一摞文件进来。NR公司的入职文件厚厚一沓,除了填写劳动合同、保密协议、员工信息这些必备资料外,还有一堆关于各项保险和公积金的说明,我一份份仔细阅读签字,觉得这是十分神圣的过程。一上午搞定入职手续,厕所都没顾得上,这反而让我十分有安全感,感觉从迈入公司大门的一刻起就永远不可能无所事事虚度光阴了。把填好的文件交上去,我们就在接待室用午餐,是前台提前备好的工作餐,边吃边聊,也算是我们七人热络破冰的时刻吧。除了那四位应届毕业生,还有两位社招人员,应届的我是人事,有一位翻译,另两位是技术,社招的一位是市场专员、一位是总账会计。市场Elsie是一位从大上海转战北京的中性风短发姑娘,个性十足、英语了得,之前的老板是法国人,据说做过不少策划活动,浑身上下透着总指挥、总导演以及乙方那股能张罗的劲儿;总账会计Phoebe是个甜姐儿,亲切感十足,高情商短短几句交谈就表现出来了,说话一直带着笑;翻译是北外的姑娘,浓浓书卷气,有点点腼腆,但眼神明亮,一看就是有原则的学霸;两位技术是男生,一位学机械一位学电气,标准理工男形象,但都是帅哥型的,而且都爱好足球,说是来NR应聘也是冲着这家公司有球队,并且每年都会参加企业联赛而心动的。我和大家一一聊过,心里挨个掂量,深深觉得NR能从众多求职者中选出这几位也是下足了功夫的。至于我自己,叫Yvonne,英文名儿是毕业前为应聘这家公司按着中文名字发音现取的,以至于在面试过程中听着这名字老觉得工作人员叫得是别人,我外貌普通、英文口语很烂,大概唯一能让NR选中的原因就是他们的测试题我拿了几乎满分吧,尤其文笔测试,面试官看了我拟的稿子后从书到电影跟我聊了很多很多,我能感觉到她很喜欢我,对我十分满意。四位应届生记得我,把我的笔试成绩又是一通表扬,我暗自得意,嘴上却谦虚不敢张扬。正在聊天告一小段落的空档,上午的两位美女敲门而入,前台收拾了我们的餐盒,另一位把我们引入走廊对面的一间大会议室。
一眼能看出这是间十分正规讲究的会议室,投影、讲台、麦克、音响等设备一应俱全,大会议桌很是气派,白色系装修奢侈却不土豪,似乎到处都透着“老子有钱又有逼格”的劲儿。讲台边还摆了一排桌子,铺着红绒布、摆着桌花,放着一摞红皮证书。我们被引导着坐在面向绒布桌台下第一排椅子上,会议室陆陆续续进来十几位,其中有几位面熟,校招面试时见过,大多数不认识,但感觉都不是普通员工,果然等大家都坐定,引领美女请进了传说中的大BOSS。虽然早知道NR是家族企业,如今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是家族的大千金管理——据说是位80后海归,颜值、智商、情商三高的富二代,做事果断、雷厉风行,可当真见她走进来,我还是呆掉了那么一刻——暗棕短发、长款风衣、无甚表情、理性冷静、气场十足,通俗来讲就是马上能让你感到是那种“比你聪明、比你好看、比你有钱还比你更努力”的人,当然周身也围绕着不太好惹的气息…她站上讲台亲自开场,声线低沉、娓娓道来,并不像感觉上那么凌厉:“我叫允非,是NR北分的总经理,相信各位早在网上查过我的资料,就不浪费时间过多自我介绍了。首先我代表NR热烈欢迎七位新人的加入,非常荣幸能和如此出色的你们共度一段青春工作年华。现在这个环节算是我们NR公司新员工入职的传统环节——正式聘请大会,我来一一向在座的各位部门领导介绍你们并授予聘书,以此表示我们的信任和诚意。之后由我们各部门领导依次向各位做部门介绍,让在座新人迅速熟悉公司架构和业务合作流程,希望各位在以后的工作中勇敢发挥自己的优势,为我们团队带来新气息、新氛围、新理念,希望NR因你们的加入越来越好,NR的目标就是——成为你们将来炫耀的资本,我们共同的骄傲。”
一番话说得我激动不已,当我从非总手里接过大红聘书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不能虚度光阴,不能浪费生命,要做给非总看做给NR看,他们没有选错人。派完聘书,各位领导上台介绍部门情况,非总低调下台坐到会议室一角,我悄悄瞥了一眼,她右手托着下巴,头微微扬,听的样子很认真,好看的眼角眉梢似乎带着笑。
我认真记录着每位的发言,希望能尽快记住大家的名字、融入这个热血高效的团队。部门一个一个过,我们七个新人也被部门领导一一认领。可两位帅气的理工男没见到他们老板,最重要的技术研发部领导始终没有出现…最后两位是被各自专业的负责人认领的,原来技术部长出差了,没能赶回来——据说也是神人一位,北京分公司成立之初第一位入职的员工,跟着非总风雨同舟近10年,绝对元老级人物(当然,这种人物往往不能轻易出场,说着就像编的一样,要不怎么说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呢,可事实就是真的没见到)——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感到有点小小遗憾。不过NR愿意在我们这些不起眼小兵的入职会上耽误众神那么多宝贵时间,我不得不从心里佩服他们留人的能力。
会议结束,大家一一撤场,那位美女原来唤作Rose,把我们送回各自工位,办公设备、用品摆放整齐、一应俱全,我暗暗点了个赞。桌上放着一份《新员工入职培训计划书》——好家伙,从“公司介绍“到”企业文化”、从“考勤制度”到“员工手册”,甚至关于“商务礼仪”都安排好了培训时间及培训人员,还有一系列公司产品、公司业务、项目管理、时间管理等都做好了时间安排,从当天下午四点开始另又持续两天。我还没来得及跟我的主管领导好好打声招呼、说说话,就被安排进培训室了。我不觉得烦,相反觉得特别充实,看着那份漂亮的计划书,觉得十分亲切可爱,就是要这种高效的感觉,越发觉得进对了团队。当天的培训6点准时结束,我像打了鸡血般根本不觉得累,大家都走后我摆好椅子,收拾好设备才出去。
终于在自己工位上坐下来,我转着椅子东瞅瞅西瞅瞅,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有点如释重负又觉得任重道远…办公区灯光亮的晃眼,同事们有的下班挥手说再见有的还在加班,有的站起来伸腰提神,有的端着杯子去接咖啡,悉悉索索…渐渐地周遭竟慢慢暗下来,眼前的一切仿佛成了一幅动态画,我看着他们各自行事、各自忙碌,感觉有点抽离。我赶紧晃晃脑袋,回到现实,闭起眼睛想想这初入职场的第一天可谓收获满满,不自觉的就想笑。我收拾好东西,打卡走出办公楼,初春的天黑的依旧很早,风不小,我裹紧围巾,踏着路灯随人群走向地铁——北京,我终于留下来了;NR,我们的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