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拜读宗老《艺境》,感触颇深,遂写读后浅言,以记之,他日阅之,期冀不忘。
读宗白华《艺境》笔记
序言
闻宗老《艺境》,是得友人推荐,当时借友人之手翻阅《昙花一现/悼方玮德》,阅至文章前三段,三百字而已,辄觉隽妙,我颇有相见恨晚之感。翌日,购得此书,视为良师。匿于床枕,稍有时日,便去咀嚼,书中隽语,吟味不已。
初日拜读宗老《艺境》,只觉妙笔生花,字字珠玑。过去一年之余,尝阅诸多学术名著,都味同嚼蜡,差强人意。那日相逢,“游目骋怀,极视听之娱”,亦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如渴而饮河海,久旱逢甘露,岂不喜哉?岂不乐哉?得此书,我之幸、我之福也!
后会先生文章,文字精美只是表象,思想深邃,独具慧眼才是真正。至《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尤为喜欢,文字于己,深有切肤之感,感同身受。
再拜先生之作,到《美从何处寻》一文,忽自惭形秽,先生生于乱世,却学富五车,才气溢于言表,书写淋漓尽致。
先生在前言、原序中十分谦逊,精神、人格都是我辈学习之榜样,今日我写《艺境》读书心得,敝帚自珍,不足宗老一哂, 惟愿不辱先生圣望,亦表我对先生追怀与仰慕之情。宗老受唐代画家张璪“外师造化,中得心源”集哲学、美学为一体之《艺境》,我自知此书不过是宗老思想之冰山一角,一个半月的时日,阅毕宗老《艺境》,在惊叹宗老精美文字,深邃思想之余,仍意犹未尽,打算抽暇去瞻阅先生之《宗白华全集》,以解堪忧。
说文学艺术
宗老对于文学的研究可谓是鞭辟入里。尤见《流云》诗集。不刻意“镂金错采、雕缋满眼”追求文字的雕琢,而是“初发芙蓉,自然可爱”,着重表现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人格。颇有“漱涤万物,牢笼百态”之意。一字一词一句,足见先生涉猎之广,学识之深。仅仅是先生创作的一部分,却足以见先生才华之横溢,造诣之高超,修为之深厚。
先是《戏曲在文艺上的地位》引起我的共鸣。我自幼同祖父生活在一起,他好戏曲,尤以川剧为甚,偶尔也会哼唱,我当是潜移默化,自然似之。戏曲在文艺上的地位极高,如明代王骥德《曲律》称戏剧为“并曲与白而歌舞登场”;近人王国维《戏曲考原》则称:“戏曲者,谓以歌舞演故事也。”今人梅兰芳云:“(戏曲)不是一般地综合了音乐、舞蹈、美术、文学等因素的戏剧形式,而且是把歌唱、舞蹈、诗文、念白、武打、音乐伴奏以及人物造型、砌末道具等紧密地、巧妙地综合在一起的特殊的戏剧形式。” 这里暂不谈戏曲的各种理论,仅仅以常人的角度去观看,便知道它的高深莫测。非自幼学习,很难有所成就。如古代的匠户制度,是世代承袭,古代唱戏的人大也莫过于此。 宗老认为戏曲文学是“情”和“事”影响的结果……人的行为,它是文艺中最高的制作,亦是最难的制作,戏曲文学在文艺上实处最高地位。
又是《三叶集》书信∕致田汉,郭沫若。通过他们之间来往的书信,足以见证他们纯纯的友谊以及宗老《学灯》对于文学的追求。
其后是宗老对于歌德的剖析,歌德寂静的诗、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歌德的人生启示。宗老认为歌德是一位真性情的人。在这里,抛开宗老的文学,哲学思想,从人格方面分析,宗老是值得我们敬仰的,这让我回想起书本开篇宗老先生的旧影照片,和蔼可亲,安详的笑容。他说人生有限,而艺境之求索与创造无涯。本书或可为问路石一枚,对后来者有所启迪,则此生无憾矣...前言和旧序中先生的谦虚和对艺境孜孜不倦的追求都深深撼动了我。
宗老飘逝的“流云”得以复归。他说:“诗文虽不同体,其实当是相通的。一为理论的探究,一为实践之体验。”我以为然。文学、艺术相通,合为一体,即古人所云“移我情”、“移世界”。如《唐末诗醇》称赞李白的七古诗:“往往风雨争飞,鱼龙百变;又如大江无风,破浪自涌,白云从空,随风变灭,诚可谓怪伟奇绝者矣!” 有文有诗有画,好不雄奇瑰丽;荷马在《伊利亚特》中不用浓丽的词藻来描绘海伦的美貌,而从他的巨大的惨酷的影响和力量轻轻地点出她的倾国倾城之美,这或许就是艺术的高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