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的嘈杂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我,我睁开双眼,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索性用被子捂住头,挡住屋外传来的淅淅沥沥的雨声,闭起双眼,努力继续我那未完的美梦。可是无论我怎样去衔接,还是没有办法续上。爬下床来,披上一件衣服,站在床边,一阵伤感自然而然的袭上心头。
昨天,还和你在一起,挽着你的手臂,一起去那漫天的雨雾中,清风拂面,听雨水滴答,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相互挽着彼此的手,向前走,一步一步。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时间总是会悄然而逝,我知道,自己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与岁月并行。在一点点被岁月遗弃的日子,那些我们的过去,已渐渐远去。但是我知道,无论岁月是如何的变迁,如何的沧海桑田,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依然在记忆里悠长……
这是好多年前的文字,在我回想起宜昌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又想起了这段话。
我确定这不是一段梦境,只是时过境迁,或者我们都不具备天分与决心去成为那个流连忘返的人。于是,就像我和这座城市一样,曾经的美丽,都在安之若素的年华里贬为浪掷生命的一个念头。
也罢,也罢。
那年那天,我站在高高的火车广场上瞭望这座城市,耳畔的鸣笛,还有秋意卷起的衣袖猎猎如风。我想起了沿江路旁的梧桐,成排而立,是满目的橙。风吹过,枯叶飘落,兀自翻转又无意相撞、交缠,尔后各自飘零,四方消散如同一场人生更迭的缩影,或若生命里离合的隐喻。江水悠悠,褪逝在秋风乍起的黄昏里,光影烁烁。大坝如同一把巨大的剑横亘其间,无声息似有了立尽斜阳的惆怅。
我于此间,生出淡淡的情绪。想来,我确是多愁伤感的人。确是……
宜昌很普通,是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城市,如果它没有三峡大坝的话。于宜昌,已经是一段很模糊的记忆,而能够记得的,大抵只有关于那些行走的故事。
宜昌傍江,江边有山,对于这座城市最为深刻的记忆便是来自于此。宜昌的秋,是可爱的。即便是微风雨丝。也是柔柔的,像女子,细腻而多情。
就在这样的日子,我踏上了行程。因为有雨,所以走的很慢。细细的雨,渐渐的将整座城市都打湿了,连同路边的树叶一并湿哒哒的。就这样静静的走着,聊聊过去聊聊未来,时间就这样悄悄的溜走,直到树叶上的湿意渐渐的凝成一株水滴,啪的坠落。原来,有些东西,会在不经意之间悄悄的潜入我们的心间,就像从青翠上吸进的潮湿空气,沁入心田。
雨意渐歇,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橘园,硕大的橘子在雨后显得格外的亮丽。于是,看着旁人在摘橘子吃,便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于是和同伴悄悄的跑去偷采。农家的橘子,果然就是不一样,咬破橘壤,甜甜的又透着丝丝的酸,让人经不住加速吞咽的动作。俗语有云乐极生悲,世事果然如此。呜呼哀哉,我们果断的被橘农逮住了。老农说,因为偷橘子要罚款,一人十块。尴尬之后,于是便和老农侃起来,于是最后,抱着花了二十块钱买的一大堆橘子,和伙伴相视而笑。
宜昌环山,山下有水。浊浊长江水,幽幽清江人。游清江,需要转车,然后坐船。叠叠弯弯,终于在车子摇晃中行近江边。
坐在船上,打开窗。山间潮湿清冷的空气迎面而来,有若干调皮地灌入船仓,灌入衣袖,顿时令一路浑浑噩噩的自己,着实有力地完结了一路紊乱的思绪。如同于一个局促拥挤的梦里突然醒来,有难以言状的清醒感。而事实上,远处的山和近处的水,都不过是别人眼中的风景和自己心中的悲喜,彼此无关。
于是叉着双手静静地闭起眼睛,听耳畔的风,于宁静中,感知风中散发的情绪。时而敏感忧郁,时而慵懒聪明,然后夹杂着船身挤压过的流水声,和空气中散漫的氤氲。而这期间,我已忘记自己是于何时,开始沉浸在这种慵懒中,看漩涡徘徊惆怅在幽幽的清水中,听溪水敲击山石的声响,最后于水中倒影出时光的痕迹。
武落钟离山山脚,有些破败稀落,依稀有游人断断续续的前来。这里,常年香烟缭绕不绝,倒是显得并不冷落。既像是一个寺庙,但却又不是一座寺庙。他们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都受四方香客的敬拜。石神台供奉着两具天然椭圆形石器,这是古代巴族对生殖崇拜的遗痕。
上山和下山,不是一条路,老人们说,这是不走回头路。怪石与山相依,于青山绿水间点缀了几许别致,秀丽于嶙峋对立,恰如秀丽的山水卷,顿时多了几许风骨。往下走,偶有陈迹,历经千年,虽破败不堪,但却依稀可寻。想来,曾经何时,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也有着这样的一群人,背着香烛,蹒跚在崎岖的山路。或许,时光错位百年,我们便可以在相同的路上遇见,于是,你望着我,错愕于未来,我望着你,错愕于过去。
回程的路上,路过仙人寨。没有所谓的四季如春鸟语花香,只是郁郁葱葱的一片,还有一座重重叠叠的土家吊脚楼群,古色古香。寨中有洞,为仙人洞;洞内有石,名为“长阳人”石;石边有草,叫“仙香草”奇香无比。我终究没有踏上仙人寨,没有去沾仙人的光。
我想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冲,其用不穷。总有些东西,需要留一些念想,直到很多年后,依然可以勾起我们怅然若失的回味。
抬抬头,已是傍晚。望着窗外那雾蒙蒙的天,我又想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