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城郊有一段路称为十里亭。
虽然坐落于主干道,但房子却是熙熙攘攘没有丝毫规律的排布。
这里的房子大都有一个通病。
白天房门紧闭,只有夜里,才会留下几个虚掩着的小门。
小时候,我喜欢把头伸向窗外,眨巴眨巴眼睛盯着那些房子仔仔细细的瞧上一通。但凡被妈妈发现了,她总是反射性地把我的头扭向另一边。
或许是窗帘上的人影正好被她给捕捉到了。
“赛赛,听话,妈妈不让你看的东西你就不要好奇!”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也自然深谙那些房子的秘密。
02.
圆圆是这一片房子中众多小姐中的一个,她所在的那间房子叫做红梅旅社。
在房子的前斜角处,有一株高大的红梅。主人也便借景取名,虽然不曾过分斟酌,但这名儿却也不至于给他添些麻烦事儿。
住这儿的这家姓张,男主人叫张显,他带着妻子美凤和两个儿子在楼下日常生活,二楼和三楼则用来营生。
觅得此处也确实因为风景美不胜收,那株红梅让人只看一眼便流连忘返。
梅身如泼墨浇筑而成,梅枝似女子芊芊玉手,梅形婀娜多姿,虽是静物,却更胜似一位天生丽质的女子。
近冬它的树梢便开始泛起花骨朵,慢慢汲取整个冬季的凛冽,然后在某个熟睡的深夜,肆意的盛开,香气便悠悠的溜进房子里。
张显则抱着小儿子出房门,在红梅前驻足,孩子盯着梅花,咯咯直笑。
他随手折了几枝梅,带进屋里,把它们插在了大儿子萏萏房间的花瓶里。
他喜欢趴在窗户那儿痴痴地看着窗外的红梅,但张家是万万不会允许他出去的。
他有病,受不得风。
03.
红梅旅社从来都是客满为患,来这儿的很多都是熟客,不比别的,这家的姑娘们就是比其他几家温柔漂亮。
张家以前在云南也是做这一行,后来美凤生了第二胎,他便带着妻儿回到了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在外谋生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张显把自己在云南手下的那一批小姐也连着带了过来,她们入这行时间较长,干的也有经验,不怕在故乡另起炉灶生意不好。
圆圆接的客属最多。她的真实名字至今不详,当年她是被卖给张显的,接手的时候,小姑娘被打的浑身是伤,只有那张脸还是水灵灵的完好无损,估摸岁数,也不超过二八。
张显没让她直接接客,他给她安排了个打扫卫生的活儿,好生招待着她,供她慢慢养伤。
后来,在其他姐姐们的脂粉晕染下,圆圆也提出了自己去接客,那年她刚好十八。
04.
张显慢慢成了这一带的有钱人,来他家做客的人越来越多。
红梅旅社一楼有一间敞亮的公共会客厅,张显在这儿支起一桌麻将,顺便再添上几张台球桌,供平日里的娱乐消遣。
“我们这一大家子总算是团圆了。”
说这话的是张显的堂哥。他比张显要大十来岁,自己早年经营房地产,赚了不少钱,而今红光满面,丝毫不像是快五十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