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生在世界佤乡的缘故,我对沧源佤寨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总想着要是能多深入佤族村寨进行田野调查应该很好。去年五月末,抱着贪玩和好奇的心理,我和小伙伴番茄又一次来到了我姑父家所在的寨子,这也是为了方便起见,因为不懂佤语,所以我和番茄不敢独自深入到其他陌生的村寨中,以免出现语言交流不畅的尴尬局面。
沧源佤山的五月末,刚好是“司岗里”摸你黑狂欢节结束后不久。我本想,或许只有沧源县城的狂欢节广场上才有那些热闹与疯狂吧,可是我错了,佤族人民的快乐与狂欢其实更多的是在寻常的生活中。
到姑父家的当天,我和番茄就被佤族人的欢乐、热情与活泼好动所深深的吸引。傍晚,姑父一家带着我们去村里“头人”(佤族村寨里威望较高的老人,又称作寨主)岩地老人家。起初,我们一杆人等齐坐在岩地老人家的客屋里闲聊(说是客屋,其实那不过是一间较为宽敞的竹篾吧房子,屋顶铺了厚实的茅草,非常具有佤族原始气息),虽然不明白大家都在聊什么,但看这气氛,似乎有一股酒香来袭。“不会是要开始大碗喝酒了吧”,番茄小声跟我说。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大箱的啤酒已经随着几个汉子的身影飘进了屋子中间。“哦,还好……还好不是白酒呀”,番茄顿时松了口气。“不然,我等该如何掩饰那不胜酒力的尴尬”。
我们终究还是多想了,凭佤族人的豪情,偌大的白瓷碗在和“哥俩好”酒杯的竞逐下,最终一举夺下“海量”杯王称号,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我们今晚的专用酒碗。
主人开始给我们开酒、斟酒,那股热情的劲从满满的酒碗中显露无疑。酒斟好后,主人又逐一给我们敬酒,我和小伙伴番茄是外来人,受到的礼遇自然更多,连续几个轮番,醉意逐渐萌生。
酒过半,酣意起,大家围坐火塘旁,由头人的妻子安吉老人带领大家欢唱。先是由安吉老人独唱,几句过后,高潮之处,坐在老人一旁的一排妇女开始齐声合唱。然后,坐在另一边的中年汉子开始对歌独唱,说是中年汉子,其实是我姑父的堂哥岩成。几句过后,坐在他一边的一排汉子随声附唱。就这样,男独唱、男合唱,女独唱、女合唱,几轮对歌过后,人群攒动,甚是欢乐。
欢乐与兴奋之间,早已有年轻汉子在屋外大院场中燃气了篝火。于是,大家各自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有序的走出屋子,走向篝火周围,手牵着手,接着尽情欢歌载舞。还有人弹起了弦子、吹起了芦笙,我和番茄小伙伴趁着酒劲似乎开始有些忘形。
他们所唱的歌词大意我本是不懂的,还是后来请教了姑父,他告诉我,大概主旨意思是,“欢迎你,远到的客人”!
说心里话,我和番茄本来只是想着去走走、看看,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没想到贪玩的心竞受到如此热情的礼遇,着实让我们深受感动。
那一夜,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阿佤人的纯朴与热情,同时也被他们的多才多艺所折服。不得不承认,在现代化气息越来越浓的今天,在佤山寨子中依然还保存着如此纯朴的原始民风与佤文化艺术,是我们现代人莫大的幸运。你看,一次简单的经历,到如今还让我如此记忆犹新。
今天,在写这一段文字的时候,我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仿佛脑海里依然出现当初在佤族寨子里的那一幕……
天黑了,山寨入睡了,篝火燃起来,歌声在静谧中缓缓流动,我躺在姑父家的竹笆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天未亮,鸡已鸣,我还未曾熟睡,遥望屋外,山寨早已苏醒,而比山寨醒得更早的,是热情、勤劳的佤乡人!
哦!原来,那一夜,无人入睡,我们无尽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