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篇从天地外流进了东方国度,
故事在有无中袭入了夜色人间
这儿没有什么新故事吊人胃口
只有野兽要冲出理性的栅栏,
在人类消失的场合,肆意的呼吸,
忘情的叫唤,注视着人间,
它也将踏响黑夜的金弦……
村庄里泛溢着一片烟火的气息
根据此情景我尚能知道我在人间
邻家烟囱里飘来的烟雾有些凶猛
侵过院墙邻家锅底的焦味令人很是饥渴
眼神不自在的眯着模糊的别家庭院
村庄上空的白杨树悬在房后有些邪恶
一阵晚风吹起了它略带困意的衣衫
此夜你绝不会知道这是何年
月华早已敛去,头顶只有晦暗的星星点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层青蓝色的脸庞
凭此你能知道这是东方高原的情感。
母亲像往常般叮嘱我照顾家人晚饭,
在我心中却激起巨大的失落难掩
他说:“我要去地里看看咱家白菜的长势,
今晚也别让你哥,你爹饿着肚腩。”
母亲说完作出一个熟悉的微笑,
就挽起苍拦消失在黑暗后面
我实在不清楚我的担忧是为那般?
一切都这样平常(和往常一样),
我从何处分辨出她是向我交代后事的意愿?
我不得而知,也百思不解,
心中传来神圣的旨意不得拖延,
凭我一贯的熟悉,
我要以最快的速度煎出油饼,好能尽快
赶到母亲提到的地点,在离我而去之前,
见她最后一面,她一定有一些只能交代我的话,等着我去相见(这不祥之兆啊!)
今天的厨灶好像不太尽心,尽管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煤块在炉灶里面冒出刺鼻的浓烟,该死,
(它应该顺着烟筒而去)
尽管我哥跑来跑去想要尽力,我也不太清楚
(他总是帮倒忙,一向如此)
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经过了一番口角
,不知为何,我们今晚的脾气都如此难驯)
决定用煤炉做饭,这已经慢了不少
可恨,它也是有意跟我过不去,
蜂窝煤孔露出柴烟和微弱的煤气味来
(魏宁格不是说过,煤气是地狱的象征吗)
我讨厌这种不祥之兆,天空已经酣睡,
四周依旧太平,只有青蓝色的烟卷在庭院上空
来来去去,走走停停,也像无家可归般
笼罩在我心头,今天的这一切可是够糟了
更麻烦的是,我爸和我哥擅自将煎饼已摊上了锅
(本来值得高兴,但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依靠他们的任何打算都会落空,)
铁炉依旧在冒青烟,煎饼在平底圆锅里还是白色液体在流动,一边冒出几个泡来。
我对愚蠢的人向来就没有好感,立时我们就吵起来
还好夫子交代过几千年,文明古国要以礼服人,(有了不必动手的正当理由)
没料到此美德在东北大娘身上彻底实现,
我曾亲自领受过她们的君子风度
只是耳朵不舒服了好几天。
(盛名之下无虚士,吵架真是绝技)
话说回来,结果我们沟通了半个时辰,
(不是孔夫子赢了,而是今天心情不好)
跟着这两个笨蛋,非误了大事不可,
看他们混沌的眼神也不像有什么领悟,
只一派心宽体胖的慢吞懒咽
这下可好,我只得走出门来另作打算
此刻是应该躺着入眠的,今晚是不能了
静静的小道有股渗人的动静,一切我不熟悉的黑暗都带着敌意从身后,头顶,脚下打量着我
路灯在黑夜的王国里只是人类渺小的写照,
对了,孤灯如豆般,有苦也难言
穿过街道,我大步走向一家烘烤店,
记得这儿有家做煎饼的铺子,
可是听不得一点动静,(谁在大半夜不睡觉,只有罪犯)
大概都在与死亡的姊妹缠绵吧!
此时由不得考虑礼貌了(礼貌是悠闲的善意),我一边敲着门边喊着,
时间在我的诗篇里如像一团波浪
任意的变宽变窄,似乎一切都可以不算数似的。
我在门外熬了半个时辰(我也不知道是多久)
终于有一个要死的声音拖出来:
“没事等着,大半夜的真是有病”
磨蹭在这种琐事上的功夫细想来真要命。
等进入她家,她给我找了一个装过煤块的袋子
我真是哭笑不得,这晚我和煤就杠上了?
她答应洗一下,可这又得耽搁多少啊!
揪扯了两句,她只得再找一个袋子,
(那是装过洋葱的),
也是一般颜色,我只得罢了。
我向来是更喜欢别人做的煎饼,
想来总比我做的好(我不知这个结论从何而来)
嘴上虽然不会承认,可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也由不得我一厢情愿去否认
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读了许多书,
(还没到供人欣赏的水平)
而这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自欺欺人罢了。
朝着我家三分良田的所在,我踏上了一条熟悉不过的路,
此时只是多了意外的距离感,夜不是黑,
却是一片杂色自成,田野上阵阵晦涩袭来,
这绝不是人该来的地方,
诗意,荒凉在我眼前不断涨起……
这是一条平常的下坡路,只是今晚显得格外陡峭
我只得小心翼翼的度下去,而下方
是一大片灌木树枝所遮盖的夜中之夜
若是在平时,我一人断然不敢来此
只是今夜我实在避无所避,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有多少才子不是穷极才思变,从而涅槃重生)。
我的性格有点懦弱,加些鞭策也无不可,
只是不要让那噩梦成真,一语成谶。
母亲大老远就看到了我,(顺便提一句,刚才我买了五个煎饼扛在肩上)。
她看到这并不是我做的煎饼(她如何察觉我至今不晓),
跟往常一般,眉头一皱便以微笑代之,
我明白,我又一次浪费了她的眼泪,
心中沸腾着辛辣的酸流,我微笑的看着她,
母亲不高,但足以使我仰望。
母亲看到我的开心是预料之中的
我只想在脸上抽几下,我没动手,也没表现出来。
我期待着母亲的遗言,(这是我今晚挥之不去的恐慌,它还是早早到来吧。)
母亲的眼神证实了我的猜测,
她的平静却令我只想愤怒,
随便给我什么,让我撕碎它便好。
没错,我是她最爱的幺子,也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
她双脚插在泥地中,我坐在草茎之上
这样方便她看到我整个脸庞,她以耆老腔调说:
“你不该跟出来的,等下我会回来,明天……”
“我知道”
“我的一定会回去,你难道不相信吗?”
“摇头不语……可是……”
“等明天,不会叫你再做其他事,你可以……”
打断她……,“我不要。”
“你可以整天陪在我床边,像以前一样,想多久都行。”
(我不知将死之人是不是都躺在床上等待判决)
我低语:“可那个时候你还是别人的,不再是我一个人的。”
母亲一副莫名其妙的疑惑,却无从问起,
只得无奈的听着这些傻话,
“你只能是我的,我绝不让他人分享你的一切。
就像在此刻一样,你我无需分离,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刻,看着你
在病床上呻吟,在别人安慰中痛苦
看着你离我而去,我不,
那不如让我就地死去更显你的慈爱,
尘世的病痛休想染指你的美,
上帝也休想判处你有罪。
就像这黑夜一般,整个人类都不配占有
你只属于黑夜,像一个传说般存在,
也要像传说般离去,不惊动人类,只许我知悉。
我一生属于你,也注定亏欠你,妈妈
我必须跟着你,你也绝不能离我而去。”
母亲毕竟并没有会意,而我的汪汪眼泪
也终于流出了梦境。
如梦方醒的残忍,伴着
一览无余的清晨和潮湿的眼角
来回答我一切不平,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