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寒途暖

除了西北大漠,我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何时走完新疆,国内旅行也就画上了圆满句号,这一直是我挥之不去的梦。

为圆梦大疆,我计划改变以往走马观花式的旅游。决定在新疆让步履停下来,让心静下来,把旅游升级为旅行。去深入了解当地的地理风貌,仔细触摸雪山、戈壁、大漠的肌理,融入丰富多彩的人文风情。

若说世上有心想事成,在这件事上,我还真信其有,新疆之旅还真很快成行了。在胡杨被秋染遍的时节,我踏上旅程,驻足于这片大美疆土。

秋天,悠然漫步塔里木河畔,雪域清流倒映着金胡杨;冬天,举目浩瀚沙海,塔克拉玛干里印下深深足迹。

不亲近此地,你真不知它有多广阔。在这片无际大地上,走上几十上百公里,不见村庄一点都不稀奇。特别是在南疆,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在秋去冬来的严寒中,零下近二十度的气温,茫茫沙海,天地间只有你,这无与伦比的苍凉之美,不到新疆,你一生都无法感受到。

我常驾车驶入沙漠公路,偶有忘记加衣,单薄的着装,漫天寒意的袭扰,疲惫与寂寥也会伴随而生。但每次踏入沙漠公路,更会被一句叮咛,一声嘱咐,温暖振奋千百公里。

我居住在塔里木乡,因工须隔三差五行驶沙漠公路。在塔河油田与通往和田方向的交叉路口,必经一处交管站。这也许是进入沙漠腹地,跨越沙海的最后一座交管站。

交警们工作在简易篷下,忙碌于风吹日晒中。方圆几十公里不见民居,不知他们家在哪儿。

印象深刻的是一位女警,可能是这里常年日照充足,空气干燥的缘故,黝黑透红的脸庞充满微笑。似对每位司机都交待着什么,还不停打着通行手势,举手投足透着英气。她被车辆扬起的土尘包围着,依然神情专注。也许习惯了这样的环境,看去丝毫没干扰到工作。

我驾车驶入检查通道,准备随时接受停车指令。当靠近她时,她依然微笑着,朝我利落摆着通过手势,同时传来让我颇感意外的话语:“系好安全带,开车慢点儿。”

刹那,她的话像一股春风,抚慰过我的身心,大漠似瞬间充满绿意。

我想,也许人家遇到了什么好事儿,人逢喜事精神爽,工作生活流露是自然状态。否则,怎么像嘱咐出门的亲人。

我驰骋在沙漠公路上,深冬的胡杨林一片萧条,但我依然觉得金色漫天。放眼被风吹皱的起伏沙丘,满目若碧波荡漾。她一句温馨的言语,让我一路心情都为之大好。

“限速八十,不要超速。”

“别疲劳驾驶,注意休息。”

“慢点开车,安全第一。”

随着常经过此检查站,无论男警女警,无论浅秋深冬,耳边都会响起这样的叮嘱。他们由单薄的衣装,逐渐换上棉衣帽。从原来的简易帐篷,到搭建起铝合金玻璃房。无论白天黑夜,只要你通过,他们就在。那头顶闪耀的警徽,那刚毅英姿的身影永远在。

深冬,南疆低温接近零下一二十度,赤手室外一会儿就能冻得麻木,他们依然伫立在路上。我每次经过,都被他们感动着,都会特意落下车窗,从心底里向他们致以敬意。车行茫茫大漠,那声声叮咛,总在耳边响起,温暖着身心,愉悦着旅途。让人觉得寒漠充满春意,一路被暖流包裹。

一天,我从沙漠公路回程,恰遇脸庞黝黑透红的女交警,这次她在出沙漠的道口执勤。我摇下车窗,看到她微笑的脸颊上,又添了几道皴裂痕迹。我突然想释然心里的疑问:“你们怎么对司机亲切得像家人?”

寒冬大漠里,她笑了,笑得像一朵灿烂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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