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Jason再次回到别墅，已经是午夜凌晨，他把苏馨的背包和一个纸袋子放在门廊处。权先生听到楼下汽车的声音就下楼去接应，把背包取上来。看到纸袋子里装着第二天的早餐，他满意地微笑。像Jason这样贴心的助理，他遇见真是三生有幸。

苏馨差不多是那个时候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脑袋发沉，她来不及让自己慢慢苏醒，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恐惧让她怵然惊起。

她慌忙爬起来摸索床头灯的开关，陌生带来的惶恐，让她动作太急，碰倒了床头柜上的台灯。这声响，权先生马上觉察到了，他急忙冲进客房，打开壁灯。只见苏馨半个身子斜出在床沿外，伸着手臂努力捡拾台灯。

“是我没有想周全。”他一个健步上前，把台灯提起来放好，“早该帮你留个灯。”

苏馨看着权先生，愣怔了一下。穿着居家服的权先生和平日印象有别，“权先生？……”她本能地定了定神，环视整个房间，隐约有点明白，“我是在您家里吗？……我们不是在跳舞吗？……”

“你跳着跳着就睡着了。”权先生带着笑意接话，“我担心这样送你回学校会引起别人误解，所以直接让助理送你到这儿。”

“现在几点了？”苏馨起了身来站到地板上，试图找她的鞋子。

“快两点了。你今天就睡在这里。等天亮了，我送你回学校。……你的鞋子，我放楼下去了，本来想着给你换双拖鞋上来。”

“哦……”苏馨若有所思，不明状况。

看来也只能如此。她拍了拍额头，不无忧虑地发觉，“不好，我的背包忘记带回来了。”

“放心，Jason刚刚送过来。在客厅。我去拿来……”，正要走出门去，猛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嗯，白开水，想要一杯白开水。”苏馨这个时候才感到口干舌燥，嘴巴里有种古怪的苦味，“我可以跟您去客厅吗？”

“当然！”权先生半开玩笑地做了一个“有请”的动作，显得温文尔雅。

苏馨掖着裙摆，跟在权先生后面，慢慢地迈步。房子空间很大，显得空落落的，“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怕吗？”

“怕，怕什么？”权先生回转了头来笑问道。

“感觉房子很大，说话都会有回声呢。”苏馨小心翼翼地迈步，没有穿皮鞋，裙摆有点长，她得防止踩到。

“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不用，我走慢一点就OK了。”苏馨很知趣，“我醉酒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有没有吐啊或者乱喊乱叫啊什么的？”

“哦，你醉酒后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啊？”

“一个劲儿地唱歌，乱蹦乱跳，见谁抱谁，性感得一塌糊涂……”权先生强忍住笑。

“真的假的？我会这么疯狂吗？”苏馨信以为真，脸刷地红了。

“来，你就坐这儿。”他拍拍吧台边的高凳，自己绕到吧台的另一侧去开冰箱，“凉水可以吗？”

“好。”苏馨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我酒醉之后真的那么奇怪吗？”

“岂止是奇怪？你都差点把黄浦江当游泳池了……”权正东边说边观察苏馨的表情。

“喝点水。”权先生把水杯递给苏馨，站在一侧，见苏馨一脸尴尬，很淡定地加了一句，“开玩笑的。你醉酒了就是睡觉。”

“原来你也会恶作剧！”苏馨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指着权正东。权正东温柔地抓住她的手，端详着她的脸，“苏馨，你酒醉后总还记得什么吧？”

“记得什么？”

“我跟你说的话。我们跳舞的时候，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的话。”

“什么话？”苏馨心虚的抽出手来，握起杯子，摇摇头搪塞，“不记得了。”

“真的？”权先生捕捉住苏馨眼神中的躲闪，“那好，再跳一次舞，我再说一遍。”说着，走近来，把苏馨手中的杯子强行扣下，放到吧台上，顺势将她从高凳上拦腰抱下来。

“我可以拒绝跳舞的！”苏馨抗议道。

“当然。”权先生这才发现苏馨光着脚，“哎呦，我得先给你取双拖鞋来。”

“不用，这个天不冷，地板踩着也很舒服。”

“不行，女人最不能受凉的就是脚。你等一下，我去楼下鞋柜里取双鞋来。”

没等苏馨回答，权先生就走开了。

苏馨一个人在客厅踱步，素白的布置显得明亮又干净。她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画，是一对恋人的背影，在他们的前方是一座小山丘。印象派的画法，朦朦胧胧，远看时格外动人。近旁的茶几上有一本书，是韩国作家申京淑的作品，苏馨看过它的中译本。小说的结尾，异常凄美、壮烈……她席地而坐，摸索着韩文版的封面，突然很好奇权先生为什么要看这本书。

她内心中也有些淡淡的烦恼，她确实不完全记得权先生昨夜说过的话，但是她记得和权先生共舞时的甜蜜，她陶醉于那种恬静的柔情。凭借女性的直觉，她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已经有某种心灵上的联系，他看自己的眼眸里分明有水一样柔波。

“苏馨，你怎么坐在地板上？”权先生把拖鞋放在近旁，示意苏馨穿上。苏馨没有理会，只是脱口而出，

“权先生，您昨天的话，是在向我表白吗？”

权先生没有意料到苏馨会这样直接的问自己，他郑重地半跪下身子，注视着苏醒说，“苏馨，你觉得呢？……准确地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向你表白。”

“不可以！”苏馨看着权先生脸上转露的失望，一本正经地补充道，“你不可以在我酒醉的时候表白。”

“嗯？”权先生心领神会，喜形于色，他用双手按着苏馨的肩膀，“苏馨，你等我一会儿。”一跃起身，便走开了，留下苏馨，茫茫然。

此刻，苏馨又一个人在客厅里了，她漫无目的地翻着眼前这本书，内心中翻腾起灼热的潮水，她不知道这潮水将遇着怎样的堤岸，会不会像这本小说的女主一样，被热烈的爱燃成灰烬，在生命的凄凉里迎来的是最后的血祭。小说中的这个美丽的姑娘李真，一生为人爱，一生无所爱，自始至终，她选择的其实是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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