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老子的门道》第一章

【原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Jiào)。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直译】

道可道非生灭不息,正是常道自性的证明;名可名非层出不穷,正是常道证知的形名。无,名指天地的元始;有,名指万物的总根。所以此常性体无形无相,见性才可观得它的妙化;此常性用有名有指,见性方可观复它的端倪。彼此两者性体本同、得出的却是不同的名指;性同本就意谓着玄,此玄又一再生息,一切奥妙尽皆出入于此门。


【细解】


这一章是《道德经》的总纲。读懂这一章,生命的真相当即了然于心,所以老子说它是众妙之门,也是我们称之为门道的道门。

毫无疑问,老子是亲证了道的。老子开篇仅用六十个字,就把一切的一切囊括至尽,内含重重玄机,尤其是这开篇十二字。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道可道非生灭不息,正是常道自性的证明;名可名非层出不穷,正是常道证知的形名。


老子开门见山,和盘托出宇宙生命本来面目——“道”。

如此直白契“道”,虽说庆快,后人读起来却着实晦涩难懂。老子的亲证,就像是十维空间的见地,对于习惯三维空间的人们来说,就像是说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因为从来没见过真面目,听者完全懵里懵懂。


全篇中涉及“道”的名由,是在第二十五章。但即使读完该章,还是不太容易理解老子说的“常道”,这或许是因为人们被唯物、逻辑思维习惯太久,又或许被唯心的虚无揣测障碍得太深。

没有入口,根本无法知“道”。为此,我们不得已穿插一段通俗解析,指引“入道”,进而见道“本来面目”。


无始以来,我们习惯以为这个“肉身”就是“我”。

但不妨冥想一下,父母还未认识时,这个“我”是谁?后来,父母成家相识,我在哪里?父精母血结合,受精卵落床在子宫,“我”是谁?十月怀胎,一朝落地,“啊”的一声长调哭嚎,于是有个“肉身”物诞生了。

此时,这肉身除了啼哭,全无一丝杂念,不会发笑,也不会表达。唯一的表达就是“啊”的啼哭。一时间产房,一群这样的肉身在哭,为分辨谁是谁在哭,很快,每个肉身物,就都有了乳名。

再试着冥想下,被唤作此名的肉身,就真的是“我”吗?从什么时候开始,肉身人就发现有个我呢?恐怕人类所有的知识加起来,现有的逻辑穷尽思辨,也难以回答清楚。就像自己也不知自己几点钟睡着的一样,只能说是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此后一切的成住坏空,都和这个“我”有千丝万缕的瓜葛。


有了“我”,就有了“我见”。也就有了“身见”,还以为有个“内心”,与之相应的,也有了你、他、它们,以及与内心世界对应的山河大地的外在世界。从此,二元对立就堂而皇之成了理所当然的“分别”开始。


我们试着分析,这些分别之见是如何得来的。


眼、耳、鼻、舌、身、意,是肉身的六根,也是对外界的“开口”。色、声、香、味、触、法的外界,称六尘。六根对六尘,就有了六识。眼对色,而见多彩之识;耳对声而有听音阶之识;鼻闻香而有嗅味之识;舌遇味而有尝味之识;身接触而有感柔滑软硬之识;意对各类的境遇而对应生法识。这就有了人们的看法、见法、手法等等。


这些看法、见法、手法,本来是“没有”的,是因根尘“勾兑”而识起的,是互为因应的自然生成,那么这个“自然”的能量潜藏在何处呢。

如果把肉身封罩起来,很快肉身将失去生气。届时眼睛照样在,却无法看。耳朵同样在,却无法听。身体也还在,却无法动,意识也无能再起作用,所有的法也一并消失。


这就好比灯泡断开电,就不生亮,音响不通电,就不出声,机器不通电,就无法动作。眼睛,就好比灯泡,自己不能生亮。耳好比音响,自己不能生听。同理,鼻不能自嗅,舌不能自尝,身不能自动。这也就是说,肉身的根识,其能识能知的“能”,并非肉身自身独能。肉身好比是个机器,必须要注入“电”,才能生动生能。

这个“电”,正是肉身乃至万物生命赖以存生,且日用而不知的“性”。


此“性”,本身不可见,却令肉眼能见。性本身不可听,却令肉耳能听。性本身无动,却令肉身能动。这即是说,我们肉身人能看、能听、能嗅、能尝、能触、能识的当下“所能”,实实在在是此“性”自发着作用。


此性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老子证得它时感叹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寥独立,周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看不见却生见,听不见却生听,摸不到却生动,老子实在不知该叫它什么,勉强取个字叫“”吧,勉强取个名叫“”。从此就有了“大道”指代一切一切的缘起。


无论如何看、如何听、如何动,此性丝毫不增不减,既不会多看几眼而损失一毫,也不会少动几下,而增加一分,它是永恒真实自在,因此老子称其为“”,如常的自性本能,即如“常道”。


道,要证明其自性“常”能,就非作用不可。这种作用,老子称之为“道可道非”。因此老子开篇便是“道可道非常道”。我们注解为,道可道非生灭不息的作用,正是常道自性的证明。换而言之,宇宙生命整体只在做着“一件事”,道在自证着道。


在“道可道非,常道”之后,老子进接着说“名可名非,常名”,这便是说,“道证道”必定要生“知”,要知必定要先委以“名”。缺了知,道证道便失去了意义,没有名,也无法知“道证道”的生命活力。


老子把这个宇宙生命自性本来的东西,取名为“道”。佛家所指的“佛”,耶稣基督所指的“上帝”,似乎都是在说同一个本来。毕竟一体生命真正的本体唯一无二,各家各自以无为法说,自然呈现不同。

正因为是老子证道自知而取的名,所以“道”不可再译。译成规律、道路、道理、规则等等都不妥当。一来,把本来面目具化成了认知概念,二来,曲化了本来面目的究竟真意。


因为道,眼见色、耳听声、身行触,即识即知,即知即心。这些“心”,都是根尘因应的集起,并非真实。而自性则不同,虽然不可看、不可听、也摸不着,但确确实实在生起着作用,它才是真真正正的真实,也便是我们通常说的真心。

因此,“真心”、“本性”、“本来面目”,都是名说道的作用代指,是勉强为理解“道”而名说,并非道本身。也因此,道不可说,一说就只是名说。一说成“我”便成了我,一说成心便成了心,一说成知便成了知。但是,离了“我”、离了“真心”、离了“知”这些“名”,我们又去哪里寻道?又如何见道、知道、行道呢?所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归根结底,道要证道,知要证名。


知了道,再回过头看肉身,这个所谓“自己”,不是站在地上,就是坐在椅子上,要不就是躺在床上,肉身的行住坐卧,从来没有离开过“第二物”,第二物又连第三物,以至于无边无际。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独立存在”的“自己”。反倒是“自己”因为“道”而紧密联系着色、声、香、味、触、法的万事万物,生发着不可思议的应有尽有。

因此若是执迷“自己”,执迷“我能、我行、我是”,便如同逐末忘本,背道而驰。如此我们便知,通常说的这个“我”,莫不过如道证道的一知、一名,切不可以为有个真切的“我”。


道,才是一体的自性本来,才是真心“我”“自己”。

无论是宇域的星光斗转,还是细微生物的曼妙变化,都无非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一回事。

道可”,道自生造“”这般的性用。“道非”,道自生造“”那般的性用。“道可道非”,即、即;无,有可非相生,非可相成;有必有,有必有

没有独立的道可,也没有孤立的道非道可道非是一体作用的两面。“常道”,是一体的本体。但说“体”也无体,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确实生造着一切看得见摸得着的万事万物,且自体不增不减,不生不死,一切如常。


把“常道”比作大海,大海整体如常不动。但大海无时不刻不在证明着自己,因此须臾要波澜起伏、百转千回,就如“道可道非”。

无论是浪花还是漩涡,都是大海本体的自在彰显。如果把海浪除去,大海也就不存在,或把漩涡去掉,大海也同样不在。这就是说,道可道非常道,是“一而三、三而一”的一体三面。


但人们往往厘不清楚“自己”。

想看的、想听的,总想一直保留着,不想看的、不想听的、不愿意动的,就总想铲除它。殊不知,铲除后者,前者也随之除去。因为二者正是如大海的“真心”之上的浪花和漩涡。

实际上,正如息下浪花、荡平漩涡,即同归于海水。妄念不用去灭,只需随即“盯住”那念,它当下就遁形消散。


无论是正念妄念,本质都是虚幻不实的。因此念念相续,念念不留便是。人类的一切创造活动,都是依赖自性的作用,通过心念转用,进而在事物上体现,才有所建树,也才有了人类创新日益的文明进程。


道要证道,道可道非,有证必有知,但“知”不可“自知”,知要证知,必定要裂变能知、所知。换句话说,生命是个整体,可整体不得自知,整体又要证明整体,必定要经整体裂变为个体,再由个体与个体之间的辨识,得出整体之“知”的这一过程。

因此,离了“知”去说“道”,是无从说起的。

“知”要“了知”,势必也要裂变成能知与所知。“能知”本性无时不刻不在你我六根门前发光、灵照。灵光对照六尘“所知”之处,根、尘便得以兑现生“知”成“识”,有识便有名,有名便得“认知”。


常道自证永无停歇,认知的“名可名非”便也无穷无尽。

古时唤名“青铜器”,而今名称“古董”。古时候的居所“茅屋”,而今名为“高楼大厦”。无论叫青铜,还是叫古董,都是形形色色的造物的所知形名。造物的本性,常道的自性本体,始终是无色、无声、无形,即如无名的“常名”自在。


名可名非,好比是常道自证的证知标记。

这个标记,形上是“有”,性上实“无”,故只是形名。昨天两队比赛,5:0的比分连同赛况,随着比赛的结束,也就完成它的使命。就如投影机熄灯,电影散场,似乎从没有发生过。

这即是说,道可道非,名可名非,它是相辅相成的。无论怎样命名,都只是为了认知常道的自证。道可道非是稍纵即逝,名可名非如过眼云烟,道属无形,名也非实属,因此一切“名”都不可执真,仅是常道自证的当下。


正如老子证得自性本来,取名为“道”,都是勉强为之,一切就是“那个”自性本来,我老子把“那个”取名叫“道”而已。所以,凡事凡物都有名,但名并非事物本身,也因此无法名定,即不可定,当然不可执着。

山,横看成岭,侧看成峰。无论名岭还是称峰,说的都是这座山。太阳照着这一半山,这半山叫明亮,照到另一半去,这半山又改叫阴暗。一会叫明,一会叫暗,名可名非,但山的这边的这个“常名”,说没变,却又道可道非常变不止。


3岁看见月亮,叫它一盘。30岁看见月亮,叫它一轮。你怎么“名可名非”叫,无非还是叫这个“常名”的月亮本身。

从3岁到30岁,看月亮的人也在变,因应月亮阴晴圆缺的心情也捉摸不定。但能知月亮为盘,能知月亮为轮的这个本“能”本“性”却从未改变,它是真正的“常”,是人我的如常真心。


至此我们便可领悟,所有的名,都是假名,假借根尘勾兑的机缘形势,暂且的标记。因此所有的“名”,都只如一个形势的“记号”,和远古社会的“结绳记事”并无本质区别,当然也并无真实可言。真实,只如真心,真心本就自在,它无形、无相、也无名,也无需形、无需相、无需名。


可在世间,少有不为名所累,不为名所困的。

比如有人说“我用痰盂喝水”,听者多半会立感恶心和不安。事实上,“痰盂”只是一个容器的假名。新买个叫痰盂的容器,和叫茶缸本没啥区别,用它喝水和用茶缸喝水也是一样的。之所以恶心不安,是听者执意将“痰盂”之“名”,对号了“痰盂”的“用”,鱼目混珠,因此不安。原来叫团长,意气风发,一朝解聘叫兵,便垂头丧气。

这种例子举不胜举。所以老子开篇五千言,单刀直入,直指生命人无常心念的要害。如果一个名乃至一句话都会令心不安,道可道非生灭不息,名可名非层出不穷,又如何还真心片刻的安顿自在呢。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无,名指天地的元始;有,名指万物的总根。


一切都是所知的记名,而“天地之始”无能所知。就好比睡着之初,并不可知。老子给这个天地之始取个名,名为“”。

请注意,这里只是“”“”,并非是顽空断灭的“无”,毕竟天地之始是存在的。但显然,“天地之始”也正如“道证道”的元初,也即“知”的初启之际。

知一经启用,能知、所知因应而出,有形有相,有声有色的山河大地、天地万物,便生生不息生知成识为“”。

,不只是有色的形势之,也是心意觉知的无形之。比如,苦思悯想,灵机一动“”了,再根据这个“”,做出图纸的设计,施工建造,高楼大厦之事物便拔地而起。可见,当初灵机一动的“”,是之后万事万物形势的根源“”。

用于认知的“名”,一旦名定“”,天地、人、万事万物就认了祖,就有了身份证,就归了“”这个总根。因此,“有,名万物之母”。


现象界正是如此,一旦当初形名这类样物叫“花”,那么相应的牡丹、月季、玫瑰就层出不穷,但再多的样式,都好比是当初名“花”的这个“母”的“子”。

万事万物的“”,都是道自性作用证知的形。究竟根本,“”这个“”之本体,才是无穷无尽的“”。道自证道,知见证知,作用着天、地、人、万物所有的一切。,才是一切一切的宗“”。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jiao)

所以此常性体无形无相,见性才可观得它的妙化;此常性用有名有指,见性方可观复它的端倪。


老子时代,一字一意。是常,是欲,是无,是有。

,自性本常,指永恒不变周行不殆的本性本能。

,天地之始,自性之初,无色、无声、无形。

,性动,即性即知,即知即觉,即觉即欲。

,性动的觉照。即知即心,即心即觉,觉照即直觉。


借助现代物理我们知道,眼睛只是个镜头,借助光的辅助,将被见的花之形状映射在眼球底部呈现一个影子,此影再经神经网络,传递信息至大脑神经中枢,通过意根加工,勾兑出一个名号,得出一个“看法”,也就是生出“我看见花”的一个心念。促成此心的,正是后台常“”的自性。

因此能见的不是眼睛,而是自性的作用。自性如“”,“”中生作,作用生“”,中能生,不可思议,自然称


法此道理,我走在大街上,沿街的一草一木,车水马龙,一切明明了了。我明知这一切都是自造自化,是本来面目自生自显。

当下,就如肉身载着一个灵明“我”,关注着周遭的举动,不知不觉间似乎肉身不在,活脱脱只剩冥冥一“知”在妙化万有,刹那知,知又不知。说不知,却又灵明了了。说知,其实都是“”中意识造作,稍纵即逝,自然是“常无,欲以观其妙”。


因此,说是肉身在看,其实没有什么肉身在看。说是肉身在听,其实没有肉身在听。表相是肉身在行走,其实没有肉身在行走。真相只是道在证道,知在证知。肉身只如证知形势之“”的载体。


一切的“”,皆是常道证知的形容,它无时不刻不在道可道非生灭变幻着,也因此名可名非幻生幻灭,令我知花开、多姿多彩,终又凋谢入泥。

刚起心生知的这朵花,凋谢后去了哪里?它本来就从无始“知”中来,因能知所知才有了花的一知,现“物归原主”,又回到无始常寂中去罢了。

这就如同追问,刚吹灭的蜡烛火苗去了哪里?

火苗,熄灭,这些都是“知”通过能知所知加工的一个知见,是个影子,不可真逐。若要追逐这“知”的究竟,便是企图在“知”上再立一个“知”,这就没有尽头。因此“常有,欲以观其徼”。没尽头,就如“”,即端倪、边际、究竟。

尽观宇宙也是如此。在“常有”看来,宇宙寂寥无际,浩瀚无边,但根本上还是“常无”之“知”落谢的影子罢了。


常有之观,就如电脑屏幕上的五颜六色,谁都不知道下一秒是何图像。欲观其显相显声的究竟,就如“欲以观其徼”。常无之观,即如观此变幻莫测背后的那个系统驱动。系统主体无色无声,却支配操控着有声有色,这便如“欲以观其妙”。

究竟到底,无非如也无非合。因此没有必要把电脑拆解,去观其徼妙。老子正是开示你我,道自证道,道可道非、名可名非常无观妙常有观徼,最终都是“知”自证自得觉悟一“知”,再支配着生命万物的行住坐卧、成住坏空。

生命万物的真知本见,我老子已经一一证得,其中的过程徼妙难言,世人众生只需享受这即有即无、即徼还妙的常道证果,享受达观人生,尽享自由自在便是了,大可不必再走一回这艰难的证道殊途。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

彼此两者性体本同、得出的却是不同的名指。


一个硬币一铸造出来,正面、方面就一同生成,却又名字各异。这便是“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大意。

这里老子说“此两者同”的两者,是指哪两者呢。

正是前面的“道可道非名可名非常无常有天地之始万物之母”,这些彼此两者,皆是常道自证的证知形名,就如水和波的关系,彼此皆是“此两者同”。知一旦证知,即生能知所知成“二”,二者同出于知,知为了认知,记名为“三”,各自成异,因此“出而异名”。


扩展开来,此两者,也可指万物中任意机缘两者。

比如,母子也如“此两者同”。子,没有出生之前,没有谁叫这个女子是母。当女子在生出孩子的那一刻,女子就成了孩子的母,孩子就成了母亲的子,因此是“此两者同、出而异名”。


就如镜子和物。镜子因物体显现而称之为镜子,物体因镜子显现才知有物。心物合和成知,也是如此。心,本是没有心,是因境才生心。境也本没有境,是因为起心才知有境。根本上是,能见即是所见,所见也即能见,心即是物、物即是心。心外无物、离物无心。物和心正是如水和波无法分割,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一体两面。

我观花,花也在观我,能观所观,都是我道自观自显,道可道非名可名非道可也即道非道非也无非道可道可中有道非道非中也有道可名可名非名非亦即名可。这便如一阴一阳之谓道


,即,非。说时,即着,说时,分明本性妙。能见即所见,能知即所知。可见,唯有能见和所见一同脱落、能知和所知一同无知的刹那,这活脱脱的灵明了了“知”本身,正是你我生命本来面目,至始至终是真心自在。

可是,说本来面目又无面目,说真心,又不可见、不可听、不可触摸,但又生见、生听、生触。于是老子下一句,将天窗捅破,将道门打开。


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性同本就意谓着玄,此玄又一再生息,一切奥妙尽皆出入于此门。


道可道非名可名非常有常无天地之始万物之母观其妙观其徼,这些彼此都是合“”于自性。见真心即可见性,见性即观知此同,此当可是“”。

此处的“玄”,并非魏晋时期所指的玄学之玄。这是说老子证得天地万物“无”始,彻见生命本来面目而生敬畏之心,对生命万物玄妙深远的觉照。


性空无,却妙生万有,说万有同体的彼此,又各自异名分呈。“道可”如玄之,“道非”即如又玄,“道非玄之,“道可”即又玄。“名可玄之,“名非”即又玄。“”本玄之,“”即又玄。有无相生,生生激荡,即生即变,这就“玄之又玄”了。

太极依此道理,勾画阴阳图,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并济,造化无穷,正是老子说的,同谓之玄、玄之又玄


玄之又玄,有如手上的串珠,它有环无端,无始无终。只要你拨动它,它便循环无穷。宇宙生命整体道,正是如此证明着自我的生生不息。只不过拨动道证明道的,还是我道自性本来。

至此,老子总而言之开示,这正是“众妙之门”。


此门有如知镜的底片,一切从此出、也归于此。

能知者是谁?唯心性、道性,性就如。所知者是谁?唯道的自性作用,还是这门。心门的开阖,正如常道的自证,道可道非的生灭不息。

说是,又无形无相,实是无门。因此不能执着有门,否则就着相陷入盲室。世间总有人称自己是什么掌门,或者有什么祖传的门子,诸如此类,其实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偏执此门彼门,无异于执迷自我,作茧自缚。反而迷失于自家门户,难见光明。所以我们说,老子的门道,也无甚门道,就是引领大家觉悟本来面目,还原真知正心。明证,才知正知,正心才能正行。知行合一,方才回归家门稳坐,得大自在。


此章是《道德经》的总纲灵魂,不明此章后面全乱。

纲举目张,下一章开始,老子以其特有的经文表达方式,借圣人与世间生命互动,实是着在性与心、体和用、事与理之间交互描绘,将附着在知镜上的标签逐一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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