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云山补校放暑假的第一天气温高得让大人受不了,而我却和彭礼军顶着大太阳在云山补校旁边的农田里钓青蛙——用绳子绑着小青蛙钓大青蛙。不料彭礼军从茂密的空心菜地里钓出了一条蛇,他伸出去抓“青蛙”的左手立马收回,右手同时丢了钓棍,转身就跑,反应慢半拍的我还没看清他钓出的是什么蛇,也跳着跑出了菜地,跑一步看一眼后脚有没有被蛇咬。
我们一直跑到学校食堂门前的洗碗池才停下,洗了手,脱了衣服,冲着头,爽!彭礼军冲了头便往洗碗池撒尿,叫我帮他把水龙头关了,我试图用左脚把他的水龙头关了,谁料我右脚没站稳,左脚直接踩到水龙头,结果水龙头断了,白花花的自来水射出足有10步远,直接射到了对面一楼的宿舍窗户里面去了。我以为放假的宿舍里是没有学生的,谁知里面立马窜出个高大的半裸男生,我又惊又怕,怕他来打我。他见状稍微迟疑了一秒,便扑过来用双手捂住了出水处,并“命令”我去找点东西来盖住——总开关的把手被拆了,徒手无法关掉它。
我和彭礼军迅速找来了块木板挡住了射向宿舍的水,而此时的半裸男生连内裤都湿透了,他似乎并没有在意,只是叫我们去找水电工师傅。
我们找来水电工郭师傅在换水龙头,只见那半裸男生把被子、草席和两件衣服搬出来晒了。我跑去问半裸男生需不需要帮忙,他谢绝了我,却问我会不会打台球,说要教我打台球。随后他带着我和彭礼军去校门口打台球,这个半裸男生台球打得蛮好,我们直接叫他名字安长存。
过了两天安长存回家了,这个暑假我就只和彭礼军玩,因为我是第一次到武冈县城,人生地不熟,无论干什么都跟着他走,即便刚开始听不太懂他说的带新宁口音的武冈县城话。他教我做弹弓,然后去法相岩公园打鸟,整个暑假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简单的重复着,我却丝毫不觉得无聊。
暑假结束后我就从云山补校回农村了,因为爸爸学校开学之后就没时间照顾我。
第二次来县城是1997年,我读小学的那一年。 惊奇的是安长存还在云山补校复读,还在那间宿舍。
之后的几年我和安长存经常打台球,一直到2001年他考上复旦大学后永远的消失在我的世界。
1994年安长存高三毕业没有考上任何学校,而他当时的女朋友——第一任女友考上专科读大学去了,他女友鼓励他复读一年考到同一所学校。
1995年安长存第一次复读高考,考上了专科,但此时他的女友——第二任女友考上二本读大学去了,他女友鼓励他再复读一年考到同一所学校;
1996年安长存第二次复读高考,考上了二本,但此时他的女友——第三任女友考上一本读大学去了,他女友鼓励他再复读一年考到同一所学校;
1997年安长存第三次复读高考,刚好上一本,但此时他的女友——第四任女友考上比他更好的一本,他女友鼓励他再复读一年考到同一所学校;
1998年~2001年安长存先后换了四任女友,分别考上了西南财经大学、西安交通大学、中山大学、复旦大学。
这四年我在以每年10cm的速度长高,安长存也在以他的方式成长,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多少岁?理科还是文科?他也不知道我读几年级,在哪里读书,成绩怎样。。。。。。我们一起打乒乓球、打台球、放风筝、过赧水、看电影。
四年下来,我一直以为自己读小学不要分班,我一直以为安长存会在云山补校复读一辈子,我一直以为台球打不过安长存、我一直以为电影就是爱国抗战片。这些都在2001年打破,法相岩中心小学五年级开始分班了,安长存考上复旦就不复读了,我台球偶尔能赢安长存了,电影院变为了成人专用影院。。。。。。即使一个叫长存的人也不能与我长存,安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