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父亲,我想给的标签有两个:严、冷。
记忆中,我被揍的片段只有零星几个,但那时对父亲的畏惧却是与日俱增,也就谈不上太多的亲近。
直到我也当上了父亲,我与父亲之间的亲近记忆才渐渐增多。
父亲本可以牵着五岁的我,从外婆家离开,穿过土路,越过沙滩,却偏偏坚持背着我往家赶,那可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途中,雨不问缘由地来了,父亲便一手托着我,一手遮着我,气喘吁吁地跑进树林里避雨,直到避开了雨儿,他才把我放下,并在第一时间查看我哪里被淋湿了。
由于外婆家早早安上电灯,我几次三番被牢牢地吸在那里,舍不得回家。七岁那年的暑假,父亲第一次和颜悦色地劝我:“跟爸爸回家吧,爸爸给你准备了惊喜。”那天,我怀着憧憬走进家门,家还是那个家,不等我拿出表情,“啪嗒”一声,顿时灯火通明,我一下子呆住了,眉开眼笑在两秒后来临。抬头一望,我看到父亲微笑的眼眶里似乎浮现几朵泪花。
初二那年,我突发奇想,想学大人在学校做点生意,却不知道做什么好,父亲便把店里剩下的玻璃镜片割得小小的,恰好够我一巴掌握住。随后,父亲用砂纸反复摩擦四周的锋利,一遍又一遍,直到可以舒服地握在手中。那晚,所有镜片销售一空,我赚到第一桶金。可惜,我对此的热情只持续几天,便消失得一干二净,而父亲也顺了我的意,不再打磨小镜子。
成了父亲后,我试着走了几次父亲曾经走过的路,特别是树林里的路,黑暗而寂静,灰白的坟墓阴森森的,蟋蟀欢快地叫着,没有带来热闹,反而更显寒碜,也不知当年的父亲是怎么坚持过来的。父亲的眼睛不好,而那时的路更是崎岖,特别是那死过不止一个人的沙滩。
如今,我见到父亲,总觉得亏欠颇多,而自己却又这么无能。
一想,泪水总要涌上我的心头,只好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加油。
父亲就像一杯白开水,喝着淡而无味,却是我生命的源泉,是我前进的坚强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