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源寺是京城名刹,位于北京宣武门外教子胡同南端。我在北京的这两年,我也是常去的。每有烦心事扰,便到法源寺静闲度日。禅院的幽静,总是给人沉思与安定。于我而言,她总是能让我在困境时寻得一处好的灵魂归宿。
法源寺平日里香客不多,故颇有宁静悠然之感。虽地处闹市,却一贯是“悲怆、阴郁、苍茫”的。恰如李敖的历史小说《北京法源寺》所述法源寺“不是热闹的地方”,比起京城众多的庙宇来,这里少了善男信女,多了几分清净与寂寥,倒是片世俗里不可多得的净地。
法源寺开始并不叫法源寺,唐太宗李世民为哀悼北征辽东的阵亡将士,诏令所建,赐名“悯忠寺”。雍正年间易名“法源寺”,传授戒法。
法源寺饱经岁月蹉跎与历史沧桑,见证了千百年来悲壮辉煌的历史,更是有了“一座法源寺,半部中国史”的赞誉。
唐末,安禄山发动“安史之乱”,并改寺名为“顺天寺”,其部将史思明在寺内建了一座净光宝塔,并立石碑歌颂安禄山,这块石碑现仍存于法源寺内。
北宋靖康元年,金兵攻城略池,攻占北宋首都汴梁城后,被俘获的末帝宋钦宗就被关在悯忠寺,在寺内备受亡国之耻和金人凌辱,一代帝王落得如此下场,岂不凄凉痛苦。
南宋诗人谢枋得在南宋灭亡后不愿效忠元朝,被朝廷软禁于悯忠寺。谢枋得看到墙壁上所刻的《曹娥传》,被曹娥舍身成仁的精神所感,遂绝食而死。
明代末年崇祯皇帝听信奸臣谗言害死名将袁崇焕,袁将军死后部下冒死偷出其尸首,送往法源寺超度。此段便是《北京法源寺》楔子:“神秘的棺材”。
李敖先生在《北京法源寺》中写到,袁崇焕守灵人的后人佘大和尚在石碑前与康有为结识,二人谈佛法、谈书法、谈时局。书中又写到梁启超与谭嗣同相逢与法源寺,两位有识之士在救国的道路上不谋而合。
在清末维新变法中,法源寺乃维新志士聚居之地。南海会馆、新会会馆、湖南会馆、浏阳会馆均在法源寺附近,这也就让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与法源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给维新变法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变法失败后,戊戌六君子英勇就义。谭嗣同发出“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豪言壮语,谭嗣同烈士牺牲后尸身被仆人偷出,停柩于法源寺内。
轰轰烈烈的维新变法看似给腐朽衰败的中华帝国带来一丝生的希望,却不料仅在百日之后便以失败告终,光绪帝被囚于瀛台,参与改良的有识之士要么逃亡要么慷慨赴死,令人唏嘘。
1924年,泰戈尔在徐志摩、林徽因、梁思成的陪同下,到法源寺赏丁香。当时三人在寺内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林徽因清馨淡雅若“梅”,泰戈尔沧桑坚韧似“松”,徐志摩清癯飘逸如“竹”。故世人称其“岁寒三友”。
冬天的法源寺植物皆已枯落,显得格外萧肃冷清,丁香花只得来年盛开时再访了。
历史悠悠,法源寺在历史轮回与朝代更替里屹立不倒。如今的法源寺已经祥和安定,弘扬佛法。寺门口满是闲逸老年人休闲娱乐,或者是逢人便乞讨的流浪者,人们或许忘却了那些流血的惨痛的历史,唯有法源寺目睹着千百年来去的匆忙。过去的人、事、物已然消逝在岁月长河中,李敖先生也已西去,空留法源寺屹在厚重历史之上。
最后引用李敖先生在《北京法源寺》中的话来结尾:
“所有地面上活动的,都化为尘土、都已躺下;剩下的,只有那静止的古刹,在寒风中、在北国里,悲沧的仁立着。啊!北京法源寺,北京法源寺!多少悲怆因你而起、因你而止、因你而留下串连、血证与碑痕。虽然,从悯忠台残留的石础上,知道你也不在静止,也在衰亡。你的仁立,也因你曾倾倒。但是,比起短暂的人生来,你是长远的、永恒的。你带我们走进历史,也走出历史,只有从你的“法海真源”里,我们才看到中国的‘血海真源’。”
注:本文史料部分来自网络资料和李敖《北京法源寺》,部分史料真实性有待考证。李敖先生已逝世,《北京法源寺》一书中的内容真实性更无从考证,若文中有史料错误敬请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