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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例行功课(脊髓呼吸、冥想)结束后,打开手机,发现新短信:我已在北京,说不定我们会在街上偶遇,或许会给你我惊喜。
看到这条短信,欢喜心即生。
马上拨打电话多次,显示:对方已振铃。
她一定是在做功课:打坐、诵经。
这是因孩子认识的一位妈妈。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会结识新的朋友。
那时的她,虽然刚刚成为新手妈妈,可天生娃娃脸,稚气未脱,总被人误会是雇佣看孩子的保姆。
在孩子生命的最初几年,她是全心陪伴,孩子的吃穿住行、玩伴。
在孩子到了上小学的年龄,有一天,听她说,她们一家要回老家湖北,在北京,没有归属感,和这个城市还没有建立足够的连接。那时的他们一家在北京的固定资产已达上千万。
显然,归属感是内心的状态,和金钱没有直接关系。
之后,陆续收到她的好消息,在依山傍水处购置了别墅,孩子上了国际学校,每天在家里的小院种种菜等都是让人心安的消息。
去年暑假,接到她的信息,一家三口来北京故地重游。路线是孩子出生的小区、曾经工作过的单位旁的包子铺,还有他们经常光顾的理发店等曾经有过生活足迹和点滴回忆的地方。
见面一起吃饭,饭间,偷偷拉拉我的衣角说,已皈依佛门,随时都可以放下。
她说,二三十岁,人为情爱,为工作,为物欲为自身在这个世间的作为和努力而存在。四十岁以后,应则应为心灵的完善和超越而活。
她看到我对这件事不惊讶、不说服、不安慰,试之为常态的反应,很是欣慰。她说,有太多的时候不愿去说这件事,避免多余的解释。人生来一个人,离开也是一个人。在日常的琐碎生活中,关注琐事多余关注自己。身心消耗太多,这也是经常周围人常说的累。
门铃响,她来了。素灰色棉麻长袖上衣,米白色裤子,黑色千层底布鞋。肤色晒得健康的小麦色。和去年的她相比,内心少了沉重。
她说,去年年底,俩人分开,房产、现金分了三份,她拿了其中的一份。孩子和爸爸一起生活,现在和孩子通过短信联系,如果他有心事的时候,随时可以给她发信息。原以为,最大的牵挂是孩子,可没想到,孩子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独立的多。她说,最难的是情感,其次是物质。她用了半年的时间,去了福建的极乐寺、成都的寺院、一路过来,大大小小的寺院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会去做义工、参加法会、放生等。有缘结识现在的师傅,修显宗。她说,这次来北京是来处理北京的房产,外在的物质都是羁绊。先从外在做断舍离。
午餐原计划一起去她喜欢吃的哪家素餐馆,又因中午有人来看房,离不开,她说,你做的素面特别好吃,要吃一大碗。
少许油加热,入三五个花椒粒爆香,开水,十来个泡好的鹰嘴豆入汤熬制十分钟,少许生抽、老醋一点点,下面条、绿叶蔬菜。满满的一大碗,她吃的很香,连汤一起喝掉。她说,这个面看似简单,可吃了它,能升起欢喜心,这应是做饭人的最高境界。
电话响了,又有人要约看房,匆匆告别。临出门,递给他一个水杯,天热,多喝水。她说,不了,汤喝的够饱。她还说,多了都是牵绊。
会给我发信息吗?不打扰你,只想知道你在哪就好。
她说,修行人永远都知道无常的意义。
一个人赤裸裸的来到世上,就注定了一个人走。
她说,关上门吧。我透过虚掩的门,目送她渐去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