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神经网络接收到了一些有序的神经冲动,这些神经冲动是内耳毛细胞对空气振动这种物理刺激的编码。
这种空气振动由一种现代智人称之为闹钟的装置发出,这个装置内部有一个石英震荡器,用以规律性地振动以记录智人们称之为“时间”的这样一个描述宇宙的维度。
当这个神经网络接收到这样一些特定的神经冲动时,它便发出一些特定的神经冲动,使得智人的肌肉组织开始收缩。不同的肌肉组织配合骨头连接处的关节进行有规律的运动,这个智人的位置从横置在它们称之为“床”的物体上变为站立在它们称之为“地板”的物体上。
这真是不可思议,这些复杂的机器竟然能协调完成如此精密的动作,从它们称之为“穿衣”到“刷牙”,肌肉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近乎每次都选择了路径最短,最节省能量的运动方式。这些运动程序似乎以神经网络结构的形式“储存”在智人称之为“小脑”的结构中。
但仅仅在第三行星对其恒星的十万个周期运动之前,智人这一物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一些被智人称之为“尼安德特人”的人属物种甚至在肌肉发达程度与控制方面均优于智人。与这个星球上的另一些大型哺乳动物相比,智人只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类。它们群居,采集植物种子为食,偶尔也猎杀其他小型动物。不过也常常被其他大型肉食哺乳动物猎杀。
可今日,智人已经能借助复杂的机械到达第三行星的卫星上,甚至已经能利用原子能。这一切很可能与它们称之为“语言”的这一符号系统的出现有关。
我们前面提到的这一智人个体是它们之中的雄性,它已经性成熟了,也已经习得了语言。
这一智人生活在它们以混凝土和钢铁等各种材料建筑而成的“房子”之中,不像它的祖先会寻找自然形成的洞穴以求庇护。它会以不同材质的由二维平面材料结合而成的特定三维拓扑结构覆盖身体,这些材料会反射不同波长的光,改变其他智人的行为倾向。例如“红色”会使得其他智人的应激水平提高,“绿色”则使它们的应激水平降低。这是因为它们继承了祖先的行为倾向,它们所寻求的植物果实常常在适合食用的时期由绿色变为红色。
这个智人并不直接采集或者种植植物及其果实,也并不猎杀或者畜养其他动物。它用一种彩色的纤维片向其他智人换取食物。而这种彩色的纤维片会引起智人的“腹侧被盖区”分泌“多巴胺”这种神经递质。此时的智人会处于一种兴奋状态,它们偶尔会以言语向其他智人或者自己表达自己“很开心”。智人会寻求占有更多此类彩色纤维片,因为他们似乎知道,当光子碰撞这种纤维片然后反射进它们的眼球中后,它们的视觉器官对此物理刺激进行的神经编码冲动会让自己“很开心”,真是一个聪明的物种。
更令我们惊讶的是,它们已经会以实体形式表征语言符号,而语言符号是它们表征有序物理刺激的方式。它们最初以刻在石头上的图案代表语言符号,后来以泥板、竹片、植物纤维片等载体记录实体化的语言符号。它们称其为“文字”。现在它们会以一种它们称之为“液晶面板”的发光平面显示文字,甚至显示它们的视觉表征图像。这种带有“液晶面板”的复杂机器被它们称之为“计算机”,这可能是它们最伟大的发明。这或许意味着它们已经知道自己就是信息处理机器,从而根据自身神经网络的运作原理发明了这种“思维机器”。
语言符号能对它们产生巨大的影响,一种称之为“法律”的语言符号集合会对它们的行为起到约束作用。它们想象出一种叫做“国家”的东西,认为另一种叫做“政府”的想象物会依据“法律”来提升“国家”的福利。而实际上,这都是智人之间的互相影响。一些智人认为别的智人认为自己是“警察”这种虚构角色,那这些“警察”智人就会自觉或者不自觉地依据“法律”对其他智人个体产生影响。
智人所具备的想象能力是它们最为与众不同的特征。它们想象出了“国家”、“金钱”、“意义”、“价值”、“神”、“科学”等等有趣的东西。它们甚至想象出一种乳白色半透明的物体,认为这种物体才是自己,而自己的肉体仅仅是这种被称之为“灵魂”的半透明物体的居所。它们想象出来的“神”会制定一种类似“法律”的规则,它们称之为“道德”。它们认为道德这种虚构物的作用是惩罚“恶”这种虚构物,表扬“善”这种虚构物。
毋庸置疑,智人是我们观察过的最有趣的东西之一。它们已经不像这个星球上的其他生物一样,活在现实世界之中。它们活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它们会为自己身边的具体物件命名,甚至会虚构出一些东西,然后也为这些虚构物命名。
我们观察到了这样一些有趣的现象:
1.一位雄性智人手持一块“计算机”,它走到一个布满了植物的“房子”里,与另一位雌性智人交谈。它以手指头有规律地触摸这块“计算机”的液晶屏。我们观察它的大脑活动,发现它认为自己所占有的“彩色纤维片”少了一些。但实际上它并没有给予那位雌性智人任何“彩色纤维片”。在那位雌性智人检查过自己的手持式计算机之后,它认为自己的“电子钱包”变得更加鼓涨了,于是同意那位雄性智人带走一些植物的生殖器官。这位雄性智人将这些植物生殖器交予它称之为“女朋友”的雌性智人之后,那位雌性智人的面部肌肉开始收缩,肋间肌和横膈膜也开始运动使得它发出一系列奇怪的声音。这些声音并不是语言符号,但它具备一定程度的传染性。因为听到这种声音的人会有发出类似声音的行为倾向。
2.一位雄性智人站立在稍高于“地板”的另一个“地板”上,它手舞足蹈,口中振振有辞。台下坐着的智人接收到这样一番空气振动之后,互相配合,完成了它们称之为“投票”的这样一种集体行为。然后它们认为“政府”这种虚构物会开始行动,因为自己被其他智人认为是“政府官员”。一些被称之为“军队”的智人集体接收到了来自“政府”的信号,它们开始利用各种机械载具将自己的空间位置由位于“自己的国家”变成位于“别人的国家”。然后它们开始利用一种能将化学能转化为动能的手持式机器杀害其他智人,虽然受到了其他智人群体的反击,但它们依然认为自己取得了“胜利”。但令我们疑惑的是,它们并没有在“别人的国家”这种虚构区域中取得任何带有“胜利”字样的语言符号载体。而是它们自己将表达“胜利”的语言符号以电磁波的形式传回“自己的国家”。根据位于“别人的国家”的智人的讲述,它们认为自己是因为虚构了不同的“神”以及“政治制度”而受到了其他智人的杀害。
3.智人的想象力最终使它们走上了与我们殊途同归的道路。它们一直在致力于发现这个变化世界之中的不变的东西。它们用自己的语言符号表达这种它们叫做“规律”的东西,这些特殊的语言符号很简单,它们称其为“数学”。它们会用这种“数学语言”记录它们在自然界中观察到的现象,也会记录它们自己主动创造出的现象。最重要的,它们会通过一种叫做“实验”的行为来获得它们认为最为关键的“数据”。这种“实验”所利用的工具从最初的木板、小球、时钟发展成了现在它们称之为“对撞机”的大型实验仪器。它们会将自己的发现整理成文字或者图表,供其他智人阅读。它们还组织起从“小学”到“大学”的虚构组织,用以训练智人来创造这样的文字或者图表,它们称之为“论文”。它们认为自己的确从这些“论文”中发现了什么,因为它们能借助这些论文发明各种各样复杂而又精密的机器,使得自己拥有更多的福利,从寿命的延长到感觉器官的延伸。“计算机”能帮它们处理一些它们自己懒于处理的信息。而它们正致力于发明一种能全面超越自己的计算机。我们观察到了一次智人的“学术会议”,其中一部分智人认为要发明这样的机器,重要的是“算法”这种虚构规则的改进,而另一部分智人则认为机器本身的改进更为重要。
根据以上信息,我们认为智人的行为模式非常有趣,更多细节还有待我们的进一步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