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路上的“摸儿”

大学要开学了,一直住在小县城的我要去省城读书。这让我既亢奋又忧愁,我要和这些可爱的人暂时的分离了:爸爸,妈妈,我的好朋友李然和他弟弟李想,高中同学刘元,去北京读大学的王军,罗玉玉.....

临走之前,爸爸妈妈把3700块学费妥善地放在书包里,叫我贴身保管。告诉我上了车,尽量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因为隔壁的高我一届的大学生,比我早走几天,路上遇到“摸儿”,把学费给偷走了,打电话回来一直哭。“摸儿”就是小偷,听李然说,有些“摸儿”专门找大学生下手,先给你交谈,然后伙同朋友称你不注意,悄悄地就把钱摸走了,你是绝对感觉不到的,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和谁也不谈,自然能把钱给保下来。

今天天气明媚,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子,仿佛照射出美好的大学生活。阳光是美好的,把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都是明明白白的。天空之中没有蓝蓝的白云,只有炽白的天穹和一轮大太阳。

今天的太阳也是特别的,红彤彤的一弯半弦月似的,刚而不俗。它在程曦中沐浴之后,散发出三分柔情。

我爱上了这样的太阳。车子要发动了,我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我旁边的人还没有来,不知道是耽误了还是怎么样。“轰”的一声,车子的引擎发动了。

窗边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喊,我看过去,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条牛仔裤,上面一件白背心,身材消瘦,脸上倒是清秀的很。让人看了心生好感。

不过仅仅是心生好感了,我又想起了李想走之前给我说的话:有些“摸儿”你别看上去挺好的,其实都是迷惑你的招数。你隔壁那个,听说在车上的时候还和那“摸儿”称兄道弟呢。越看上去没问题的人,最可能是“摸儿”哩!

手里也没有行李,就拿着一个小袋子,焦急地给车上的人挥手。

有乘客看到了,给司机打了声招呼,司机把门打开来,他赶紧上了车。上车之后,他松了口气,把票拿出来看了看自己的座位号,然后一排一排地往后面走来。

“36,我在这!”他再对了两眼,确定了位置,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幸好赶上了!”他坐定了,对着我说道。

我的眼神里流露出警觉和戒备,他的神情立刻出现了尴尬,把头转了过去。

客车已经发动了,我把书包放在腿上,把左右手放在上面。陌生的男人左顾右盼,不知道在看什么,我的心里的警惕更加重了,死死地盯着我的书包。

我没有把头向他那边转动,免得被他看到和我搭话。我以前碰到过这种事情,在小县城的时候,我总是要和旁边的人讲上一大通。坐车的人总是这样,千方百计地想和你搭腔。我决定管住我的嘴巴,这一路上绝对不会把头转过去。

车到了半程,客车要停下来休息十分钟。客车上很多乘客下去透气,它也跟着下去了。我终于有机会把视野从书包上挪开。客运站有很多车停下来休息,像个大广场一样。当然,这里也是很多“摸儿”的好机会。

10分钟过去了,车子从新启动了。我旁边的陌生男子走到作为旁边的过道上,递给我一盒旺仔牛奶。

“给你!”声音很有磁性。

我喜欢有磁性的声音,但是有磁性的声音不能说明什么。

我决定接过来,虽然有些冒险,但对于一个陌生人的善意,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虽然这盒牛奶可能是个危险因素。我答了谢,他笑了笑,坐了下来。他自我介绍说叫苏星星。

“大学生吧?”他的语气很自信。

我的心里一咯噔。为了预防可能到来的坏事情,我决定做点什么。

我先给他说我不是,是外出投靠亲戚的打工的。然后拿起手机假装给我舅舅打了个点话,大声说我快到了,叫他来接一下。

把手机塞回封闭的口袋里,我转过去给他说:“唉,我成绩差,考不上大学,年纪轻轻就要外出打工了!哥,你是大学生吗?”

苏星星淡淡地说:“要是我是大学生就好了,要不我也......”他话没说话,戛然而止。

我心里猜他也要干什么,可能是“当扒手或者是当摸儿吧”,我的心里又紧张起来了。

车子继续开着,时间已经是下午,太阳也不那么可爱了,甚至可以说是很毒辣。客车里面的空调没什么用,内部很闷热,很多人昏昏欲睡地睡着了。

我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两个眼皮在打架。旁边的苏星星精神却好得很,我坚持着让自己不要睡过去。睡意真的是人类最大的敌人,无论做什么事,它总是要来捣乱。我的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我的钱丢了!”一声女人的呼喊惊醒了我。睁开眼睛,我立马看向我的书包,不像是有人动过的样子。我拉开拉链,心里扑通扑通的,生怕钱不见了。还好,我手摸过去,厚厚的一碟还在。

我把书包拉链拉上,往我怀里放了放。

原来客车快到站了,丢钱的那个女人习惯性地检查一下,结果一检查,放钱的地方空空荡荡。我为她的遭遇感到惋惜,又为“摸儿”的恶劣行径感到不耻。我看像旁边依然精神奕奕的苏星星,眼里满是怀疑。

“哥,你没睡觉吗?”

苏星星转过来,对我笑了笑,“我不困就没睡!”

我的心里更加确信了,苏星星可能就是那个潜在的“摸儿”,他乘大家都很困的时候,悄悄地摸了前排的女士的钱。当然,他可能也想摸我的,但我打了电话,他怕了!

我很想站起来给大家说,我旁边这个还在笑的男人就是罪魁祸首。可是一想到他给了我一盒牛奶,我会不会被大家视为他的共犯呢?

我心里焦灼,既想帮助一下那可怜的女人,又担忧会牵连到我。

客车很快到站了,很快有警察过来询问情况。对大家做了一个简单的搜查,却没有一点收获,只能允许我们先走了。

下了车,我把行李拿上,苏星星小跑过来,在我的身后,我几乎都感觉到了他的鼻息。

苏星星不好意思的说,我想送你到过去。

我感到如芒在背。难道这个小贼如此放肆?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过去。”我真想对他说,他才是我担心的因素。

苏星星却说“这跟可以无关,我就想专门去大学看看。”

“大学?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大学?”我冷冷地说。

他的眼睛里满是窘迫,脸上红到了耳朵根,“我们是朋友吧?”

我想起他给我的那盒牛奶,竟然软下心来,我把书包挂在胸前,拿出手机打了辆车。

到了车上,我先做了前面的副驾,他只能坐在后面。

下了车,离大学只有几步路了。我走前面,他走后面,一会,他跑上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九月份的天气确实炎热,我“啊”的一声,这瓶冰冻的矿泉水让我心旷神怡,不由得轻松畅快起来。

苏星星喜笑颜开,大声说“谢天谢地,你终于高兴了!”

这句话感动了我。“谢谢你!”我感动地说。老实说,这是这四个小时里,我对他唯一的真诚。

学校的大门已经到了,我甚至可以看见我美好的大学时光,我停下来,准备和他道别。

“其实应该是我谢谢你!今年我高考失败,是你写的那篇《为了梦想》激励着我,让我能够有勇气想你一样,重新收拾心情,再战高考。明年,我一定要考上大学!”苏星星的话不多,但言语中的斗志让我相信,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难道早就认识我?

苏星星忽然调皮地说:“再见,刘学长!”

苏星星说完就走。远远地,我看见他坚定的背影,他的小袋子别在腰间,摇摇晃晃地....

苏星星是认识我的,他的座位靠着我可能都是看着我的。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想他早就看穿了我的把戏,甚至他没睡觉,我猜想可能有特殊的原因。

这个有着赤子之心的人完成了他的目的,他高兴了!而我呢,我怎么评价我对这趟旅程?他感到的是力量,我感到的是惶恐与厌恶。我自认为是一个开放的人,却错过了一次美妙旅程的机会。

我看着眼前的校门,嘴里默念着说:祝你成功,苏星星,祝你明年能完成你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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