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姑妈的丈夫,按说该是“姑夫”,称“姑父”自然有其意义。
总想写写他,我心里山一般的那个男人,对于我的意义。
他不苟言笑,不修边幅,不动声色,有些谨小慎微,几乎所有的小辈都有点怕他。
我除外。
很小的时候,不管他是否正襟危坐,在言正事,我总会很自觉、自发的走到他的身边,坐在他的腿上,一脸的坦然,全然不管其他人的惊异。
那时候,他是人们眼里的“大官”。能给很多人解决安排工作、调动、升迁等关乎家庭的大事。所以,他的家里,几乎天天都是门庭若市,有各种走动的,有没事联络的,还有我这种差一点算是直系亲属,没事被爸妈带着闲玩儿的。
他是我姑父,在他年轻的那个年代,他不让我唤他姑父,让叫伯伯,应该是有权之下的避嫌吧。
他兄弟姐妹极多,兄弟姐妹们繁衍生息的更多,所以,同辈,子侄辈,甚至孙辈,无穷匮也。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如果在他心里排位置的话,估计很靠后。
小时候我不懂这些伦常礼序,就是莫名喜欢亲近他,貌似他也喜欢我,用表哥表姐的话说,只跟我有笑模样,我没皮没脸的坐在他的腿上,他也顺势揽在身上,任由表哥表姐各种试探性的打趣。我猜那时的他也是父爱爆棚的吧。
他工作极忙,会忙着骑一辆叽哩嘎啦乱响的破自行车去上班,会忙的不系扣子,敞着上衣,会卷起已经满是褶子的裤管儿到处跑。
闲下来他会做饭,会调馅儿,会在玉米粥里煮汤圆。
后来他退休了,再后来脑中风,他病了,病在床榻不能说话,当时正是我毕业等待安排工作之时。
我说去医院看他,妈妈不让去,说他看了我会着急,因为我的工作还没安排妥当。
确实,忍不住去看了他,他看了我很有些着急,却因脑中风压迫了语言神经,表达不了这份着急。那一刻,我的心是痛的,我宁可不要理想中的工作,也不想让他着急。
他不是我的父亲,但我总是牵挂他,我也不是他的女儿,可我相信他像女儿一样的关心我。
我离开生活了35年的家乡,到了青岛,还没安顿下,他就不行了。
赶回老家,他像睡着一般,永远的离开了我。
我经常做梦梦到他,几乎都白了的头发,深深的眼窝,眉头花白的眉毛一动一动像在嘱咐谁。慢慢拄着拐棍儿站起来,像要走向我。他对着我微笑,慈祥的像父亲。
如果他能活到现在,我一定接来我家,好好跟他像父女那样生活一段日子。如果他的腿还能负担的了,我还会坐在他的腿上,不同于以前的是,我会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笑着。
今天是父亲节,把我的想念送给他。
如果有来生,让我们再续今生缘。